直到他到了畿内,方才如鱼得水。
京都、石山和界这一带的町民,“文化程度”是当下扶桑列国的翘楚,大致能看明白“金坷垃”这种等级的段子。所以平手汎秀在京都、和泉都反复用了找托、编故事之类手段,反响也很好。
在这种情绪下,写给安宅信康的信,也就带了同样的风格。本来汎秀就不指望能立即调略成功,只是埋下伏线而已,也就没太刻意斟酌用词,顺着心情就动笔了。
无心插柳的闲棋,却让安宅信康的心思产生了极大的动摇。
这个一直辛苦操持,对上对下都处得不好的“若大将”,继位四年以来,基本上是从未享受过被人认同的感觉。只有在平手汎秀送来那些软文和鸡汤那里,方才能隔着纸面,感受到久违的善意。
他每次悄悄读那些密信,就仿佛看到对方一脸和蔼地说:“安宅大人,现在完全是被周围的无聊事物牵扯,才无从施展。只要换个环境,定是龙潜大海,虎入山林。”
而且说这话的人,非寻常凡俗,而是列国有名的智将,织田家的支柱之一。
虽未谋面,安宅信康已将平手汎秀视作可信任和共事的伙伴。
只是——
对于改旗易帜一事,他心里存在很大的抵触。
因为道义上过不去。
“节操”这个东西,在乱世是很罕见的。偶尔出现几个能力出众,又讲忠义的人,就会流传下佳话。
但是安宅信康这种,能力似乎并不出众,却节操满满的人呢……就不好说了。
最终他考虑再三,依然是无法下定决心,斟酌良久,只是喃喃道了一句:“如果上面要对付我的话,那为了安宅的存续,也必须做出反应。但现在还没有明显的迹象,若先倒戈,则是有违士道。”
与此同时,卧室门外突然传来三声脆响,好像是有人敲了几下门梁柱。
内心有鬼的安宅信康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就握紧腰间刀柄。他一时忘了,这是在州本城的御馆里,外人根本进不来。
“大哥,是我,甚五郎啊!”门外传来弟弟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