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州城稍微东南的位置,沿着东海道的方向,巍然耸立的正是小田井城。自从织田弹正忠信秀占据尾张东部,形成尾大不掉之势后,这里就是清州城东南的门户了。
小田井城的城主是曾与信长之父同为“清州三奉行”的织田大和守一脉亲族织田藤左卫门,现今已经五十出头了。在下克上之风盛行的乱世,眼看主家衰弱,这位老臣并非没有更进一步的野心和图谋,只是与尾张之虎织田信秀生于同时,手腕又远远不如,他也只能蛰伏于与自己孙子同辈的织田信友之下。随着年岁的老去,领兵和治政的能力未必进步了多少,然而眼光却早已炼得毒辣。面对织田上总不下三千的军势,清州城的大和守也是必败无疑,自己手下兵不过两百,除了早日投降以期宽待还能如何呢?
看到城头的白旗和藤左卫门献上的太刀,信长也没有为难这位同宗的老人,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就“饶恕”了他的罪行,不过并没有做出领土安堵的承诺,看来数千石的土地是要吐出一些了。随即信长又下令全军就地休息,午时进攻。
小田井城与其说是城,不如说是支城性质的关卡,勉强可容纳两三百人,还要给几位殿下留下足够宽敞的空间,如汎秀这般居物头格的武士只能在城下席地休息,还要抓紧时间填饱肚子。
行军之中自然没有什么酒菜,汎秀拿出的白米饭团就足以让大多数人羡慕。身边则是池田恒兴和佐协良之。
“藤八,瞧你现在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的初阵遇上了太原雪斋呢!”恒兴看着手足无措的良之,终于忍不住出言讥讽。现在武田信玄上杉谦信还没有成为天下闻名的猛将,尾张人眼中最厉害的敌人就是骏河的兵法家太原和尚了。
“是的,了解了!”良之重重点了点头,但身子仍在颤抖不停。毕竟是十几岁的少年心性,几天接触下来,隔阂已经少了许多。
“你们这群孩子啊!”恒兴目光环视,“我当年初阵的时候可是跟着主公奔袭三河!在那群号称武勇的土狗里面杀了个七进七出……”恒兴越讲越兴奋,居然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利家和成政都不在,他是唯一的前辈,自然是要趁机自吹自擂一番。
“胜三郎哥哥当年可真是武勇非凡啊。”听着恒兴说评书似的胡扯,良之稍微平静了一些,但脸上仍有忐忑之色。
“这个孩子!”恒兴摇头轻叹了一句,转过去瞧了瞧身后。只见平手汎秀正在默不做声地小口吞咽着手中的饭团,丝毫看不出是第一次上战场的人。
“甚左今天也是初阵,却比你冷静多了!”恒兴露出了难得一见的赞赏眼神,“真不愧是监物殿之子啊!”
“嗯?”听到有人在谈论自己,汎秀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是胜三郎和藤八啊……”他放下饭团,弹开几颗落在衣服上的米粒,“差点忘了,藤八和我一样是初阵……你害怕吗?”
“当然……当然不怕!”迎着汎秀的目光,良之突然一颤,随即立刻挺直了腰板。
“哦,你不怕啊……”汎秀伸了个懒腰,“可我却怕。我怕得要命,所以只好拼命吃东西了,不让自己想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不错!”恒兴深有感触地点点头,“我第一次的时候也是……”
“噢?刚才某人不是说第一次上阵就七进七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