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左缓缓抬起右手,中指指天,仿佛起誓一般,“先父一生忠义,为织田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平手甚左卫门纵然不肖,也绝不会做出有辱先父的叛逆之事!”
犬千代和胜三郎面带疑惑地看了看对方,终究不敢多说。万千代却是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敢于在主公面前直陈恨意同时誓言效忠的,甚左大概是第一个。而能够容忍这样的家臣的主君……万千代偏了偏头,恐怕整个日本也只有那个“尾张的大傻瓜”而已。
有趣的是,还有人真的把主公当作是傻瓜呢……
久秀的心境还未能平复得下来。看到弟弟的慷慨,他心下颇为复杂。惊诧、恐惧、骄傲……甚至还有一丝愧疚。
“虚度多年的光阴,气量居然还不如自己的弟弟。即使我仍然不能产下子嗣,平手家也算后继有人吧……”
良久。
信长抬起头,眼神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散漫和慵懒。
“甚左,你还没元服吧!”
“是。”甚左躬身答话,稚嫩的脸上无喜无悲。
“元服的时日就定在今年了。”似乎是怕信长对甚左的无礼不满。久秀连忙补充到。
“这样啊……等成年之后,就到我这边来,作我的侍卫罢!还有那个守夜的士兵,在众人都擅离职守的时候仍尽职,想必也会是个人才吧!”
“是……”
话音刚刚落地,未等众人回复,信长就转身走出房间,上马奔驰而去。
窗外,雪已经停了,天空却依旧阴霾,朝阳掩身在乌云之后,驱不走一丝寒气。
第一章 初见
暮春三月,雨后初晴,乡野的田地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泥土味。村林小径的樱花树上,残芳迎风轻舞,不舍离去,枝头的水滴缓缓聚集,光影流动,青翠欲滴。山野小径中,稀稀落落的林间,透出一行戴着斗笠的人影,正应了篱落疏疏小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的景致。疾行的路人,却是没有杨诚斋的风雅。匆忙之间,不知多少花叶被撞落于地,化作春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