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读给我听!”信长指向甚左,脸上狰狞如食人的野兽。

“是。”顶着山一般的压力,甚左反而更加镇定下来。

“信长主公——经常对您谏言而无所收效的不肖之臣政秀,业已切腹,您若是怜悯拙者之死,请一一确认以下诸条。”

语句中并没有如政秀公的习惯斟酌文字,反而都是平实的口语,一如政秀公平日对信长的叮嘱。

“第一,请成为有用之人,亦是足以庇佑他人的苍天大树。”

“第二,请勿再着奇装异服,腰间莫再系挂绳带等令人发笑之物,并且勿随意披上坦胸外衣到他地拜访,这些都足以令尾张一国蒙羞。”

……

谏言并不长,甚左很快就读完了。遗书将信长的几乎所有缺点,从不要身着奇装异服,到必须耐心倾听家臣的意见等等,着实责备了一番。

寥寥絮语,仿佛有着某种魔力一般。犬千代轻轻放下了握着刀柄的右手,而万千代和胜三郎已经低下头,久秀的脸色也平静下来。此时的甚左,就如同手捧佛祖信物的沙弥,让人不敢直视。

唯一能够在佛祖的光佑下保证镇定的,大概只有被称为魔王的人了。

“哈哈哈哈……”信长癫狂地拍了拍甚左的肩膀,“想要杀掉我的话,就像一个武士那样拔出你的太刀,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有资格做平手爷爷的儿子!”

“主公!”犬千代与胜三郎大惊失色,双双拔刀在手。

“你们给我呆在原地!”信长厉声喝道。

“主公,甚左只是……”久秀咽了咽口水,竟是无法说出话来。

“我没有在和你说话!”信长依旧盯着甚左,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甚左缓缓抬头,他的眼眶不知何时已经变得通红,脸上也苍白得毫无血色,“先父以死相谏,皆是主公行为无状之由,甚左心中岂能无恨,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