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鲍旭主动请缨,那若能活着归来,自然是一大功勋。可要是不能,黑三郎就又要哭了。
他那旧日里的兄弟,雷横是生分了,彼此面上不提,心中裂痕却不能弥合,破镜难重圆啊。
朱仝还在,郁保四还在,而其他的,孔家兄弟一死一失踪,那是都死矣;燕顺自尽了,石勇战死了。庐州战后消息传来时,宋江真就要哭死了。
现下他又有了鲍旭这个兄弟,于情于理,他是都不愿意看到他死难。“哥哥且在这待我归来。小弟生来爱杀人,却从不被人杀。”
如是引着三百誓死之士,从拒马河入海口处,沿浮冰绕道辽地。那杨林、石秀等人,冬日里往来南北,便都是走着海岸浮冰。
那拒马河以北之地,固然是契丹贵人占大,可汉人豪强也是不少。后者早隐约拉起队伍,用以自卫。实力出众者更筑起了坞堡,就如那百多年前的五代乱世。契丹人统治幽云十六州后,或拉或打,软硬兼施,好容易才把南京道境内的汉人豪强庄园一一铲平,现在才两三年中,后者就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
然而在那一处处庄园坞堡之间,贫苦无依的北地汉民,则是更多。
这些百姓能够去的地方只有城镇。后者更具有安全感,也多少能得到一些救济。鲍旭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武清城外的杨湖口寨。彼处自然是一处军寨,内中驻扎有上千军兵,但不是契丹兵精锐,而是南京道州兵。契丹人怕是连百十人都没,余者皆是南京道汉兵。寨子周遭还有数千居民,现下连同难民怕是会有万人之多了。
一行人从海岸绕过拒马河,辨明方向,就直冲杨湖口寨而去。赶到此处,正值天黑。如是就地休息,只待深夜来临。
鲍旭咬着肉干,眼睛里散发着炙热。他清楚自己往日里杀过不少人,似与那梁山军先天不服。不然由得焦挺引荐,人也早就投奔梁山泊了。如此从凌州怕跑到边地来,也不的安稳。那梁山军席卷河北之势已成也,届时那里还有他的安身之地?幸亏得柴大官人引荐,叫他结识了宋三郎,此生怕是都入不得正途。而他既然的了这般机会,那就要紧紧攥住。
五更时分,黑夜一片寂静。鲍旭招来队伍里一名头领,要他们引领二十名弓弩手在寨外五里处埋伏,后再着两人各引五十人埋伏在两侧。
旋即叫来百骑,自己亲引,衔枚摘铃,悄地隐匿在寨外。而后还余八十人,则明火执仗,直入寨外烧杀抢掠。
一时间杨湖口寨外民区哭喊声一片,火光四起。那守寨军士慌的去报知守将耶律郝鲁与沈恭。为首者耶律郝鲁,身长六尺,膂力过人,使一口三十斤重泼风刀。乃是一典型契丹军将,性格鲁莽火爆,有着一身勇武。当下听报说寨外有一伙马贼正在烧杀,是勃然大怒,当下就整点军马,出城迎敌。
沈恭还有两分谨慎,直言道:“寨外漆黑,不知道贼兵几何,不可轻敌,只宜坚守。待到明日里再做厮杀。”说的有道理,但是这狗头又将寨外的诸多百姓置于何地呢?
耶律郝鲁大怒道:“讵耐那厮,小觑俺这里,敢来杨湖口撒野。彼远来必疲,待俺出去,教他片甲不回!”却是因为武清地段近日里也没听到有难民作乱,只以为是外来的流寇马匪。气怒中先就小觑了来人。
因为这南京道乃辽国根本之地,兵马镇压得力,叫这数十州县,无有一股匪寇做大。
沈恭苦谏,耶律郝鲁不听,道:“既如此,留下五百军马与你寨中守护。你去城楼坐着,看俺杀贼。”急披挂提刀,领兵出城迎敌。城门开处,放下吊桥,四五百步骑兵马,拥过吊桥。向着火光处就冲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