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是说过。”宋取竹却不往下说了,来到山脚下,止步道:“送到这里就够了,山路难行,我一个走反而轻松些。”
“恕不远送。”徐础拱手。
宋取竹迈步上山,走到半程,转身望来,见徐础还在原处,大声道:“我来问先生:为何人心不足,得到越多,怨气反而越多?”
“范先生如何回答?”
“煮粥去!”
“什么?”
“先生的回答是‘煮粥去’,就为这三个字,我煮了一年半的米粥,嘴里淡得能养条鱼。他一死,我终于解脱,不用再想他的回答,要用十坛酒漱口,整只的猪牛羊暖胃。”
宋取竹哈哈大笑,拿起斧子乱挥一气,大步上山,很快越过山脊,消失不见,唯有笑声偶尔传来。
“真是个……怪人。”徐础喃喃道,转身出谷,叫进来随从,分配住处,与他们一同收拾房间。
老仆走进主人的房间,看了一会,茫然地说:“公子就住这样的地方?”
“干净、整洁,很好啊。”
“可是……什么都没有,连张床都没有。”
这间房原是范闭的住处,简洁得像是一间尚未启用的库房,空空荡荡,地上铺着一张破旧的苇席,下方垫起半尺高,屋内桌椅全无,只在角落里有一只小小的木柜。
老仆走去,从柜里面找出薄被,抖了两下,“跟件单衣差不多。”
“咱们得过一段苦日子。”徐础笑道。
“我知道会苦,没想到……会这么苦。公子投奔邺城,城里就没点……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