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会了文字,从泗上那边传来的“小说”、“报纸”、“故事”也在慢慢腐蚀着他的心智,这是一种自发的腐蚀,每一次阅读都会带来极大的快感以及快感之后的空虚怨恨。
贵族是蠹虫的说法让他愤怒过,但愤怒之后则是无力改变和不得不接受的痛苦;兼爱的说辞让他疑惑过,但疑惑之后是越发想要知道其中推理过程的引诱;平等的说法让他恐惧过,但恐惧之后是出于自己庶子身份的自我觉醒。
种种这一切,都使得他越发相信自己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在韩国本地也公开地发表过一些“墨色”言论。
但他不是庶民,终究还是贵族,是贵族的自家人,韩国也尚未完成集权,说的只要不是太过分也就是罚酒三杯了事。
然而他的父亲兄弟则对此充满了警惕,几番争吵之后,却发现和父亲长兄们根本不能够讲清楚道理,看着他们的那些生活让他感到厌烦,一种贵族出身的负罪感整日蔓延。
这种情况下他加入了墨家成为了一名秘密的墨者,随后收起了在公开场合发表这些言论的态度,随后在父亲的帮助下进入到年轻贵族的圈子当中,也算是“愿令得补黑衣之数,以卫王宫”。
守卫宫殿的都是贵族出身的,做宫殿卫士不是一般人就能做的,主要是进入这个圈子极不容易,需要出身,而且又不能够扩大在贵族圈子中的交际。
五年前齐墨之战爆发,泗上义师再度震动天下,自太公望时代就是强国的齐国不堪一击全面溃败,火器兵种和马镫起兵、炮兵的作用更加明显。
在这种情况下,韩国也谋求组建一支新式的泗上义师一样的火器部队和新式骑兵。
这些东西不是闭着眼就能够训练出来的,魏韩和墨家的关系又不好,墨家也不可能派来教官,于是一些小时候因为父辈敏感而接受了泗上知识的贵族便成为了这支新军的骨干力量。
要贵族出身是为了忠诚,最起码墨家是反不劳而获的贵族的,一支新式的明线有着前景和能力的新军必须要在贵族的掌握中。
要知识是为了练军,旧时代的那些知识并不能适应新的时代,很多东西没有那么简单,虽然有一些泗上广招学生时候“留学”回来的贵族也不足以支撑起来,而且这些人或多或少地都受了墨家学说的蛊惑,韩国也不是太放心。
由是这名贵族庶子就成为了韩国这一支新军的军官。
说是新军,其实也不算太新,只是由车战为主力向步卒为主力的一个正常演化,就算没有这些新事物,最终赢得天下的还是变法后秦国的重步兵军团。
魏国的魏武卒等也都属于是一种尝试,无非是这种军制改革恰逢火药出现,使得变革的方向自然而然地朝着泗上的旧军制发展。
火绳枪和长矛手的混编,成为这支韩国新军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