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某个东西很好吃,吃的上瘾,但吃多了可能会死,那么这就不是全生,因为全生的前提是要活着,而纵欲不克制可能会导致死亡的事,那不是全生而是贱生轻生。
这是关于个人修养上的问题,是有最基本生活保障的人才能思索的。
子华子想说的重点,是不如死的迫生者。
“如今天下,迫生者几何?全生者几何?亏生者几何?”
和远在百里之外的农家学派的人一样,子华子拿出墨家送给他们的“社会调查”,苦叹道:“以此观之,宋之一地,可达亏生者,百取十;可达全生者,百取一;不如死之迫生者,百取九十。”
“墨家有民之三困之言,我等杨子之徒,有六欲之愿,实则一致。”
“天下九成的人,不过是不如死的迫生者,又有何资格谈及自由?谈及利己?谈及贵生?”
“是故,我是支持墨家在宋国的土改的,这是为了天下人能够更好的利己、贵生。”
“人需得至少到亏生之境,才能思索全生之义,才可以称之为人。”
“毕竟,人首先要或者,而迫生者,不如死,死则非生,一个连活着都算不上的东西哪里算得上是人呢?”
“至少,要让天下多数的人,先成为活着的人,才能探讨我们和墨家孰对孰错。”
孟孙阳也是这样的意思,他冲着子华子点点头,对于子华子的话很是赞同。
句句不离杨子之言,这是杨朱亲传弟子的道统,子华子并未逾越。
但入世的杨朱一派关于“迫生”和“人”的思考,和墨家那一套在反分封建制贵族封地的做法上是相合的,但道义终究还是不同的。
人性的解放,杨朱学派和墨家都在做,只是方向不同,或者说达成目的的手段不同。
用墨家的思维方式,杨朱学派的问题在于阶级基础不足,所以他们的学问道义不足以成为反封建的主力,现在想搞掉封建贵族还得靠赴汤蹈火死不旋踵的先锋队,要不然依靠时代的发展有足够的杨朱学派的阶层利益发展壮大,得等千年乃至两千年,这还得是外部环境没有意外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