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弟子的问题,孟孙阳反问道:“不拔一毛以利天下的前提,是不悉奉天下以养一人。在不能做到不奉天下以养一人的情况下,谈什么不拔一毛以利天下那是可笑的。”
“如果悉奉天下以养一人,本身就是不合理的,那么这种不合理的利被取走后的不高兴,我们为什么要在乎呢?”
“当每个人都有毛可拔的时候,才有资格谈不拔一毛天下可治。如今天下虽大,又有几人可谓能拔一毛?”
孟孙阳的师弟子华子称赞道:“然!昔者,杨子言:善治外者,物未必治;善治内者,物未必乱。以若之治外,其法可以暂行于一国,而未合于人心;以我之治内,可推之于天下。”
这也算是杨朱学派和墨家的重大分歧之一。
墨子曾经定义过线段和点,他称点为线段之体、线段为点之兼。
墨家的兼爱也好,同义也罢,将人看做一个整体,即为兼人。
杨朱学派则将人,看成是一个又一个单独的个体,称之为体人。
兼与体,并不是集体主义和个人主义的争端,而是关于“人的本质”的一种争端。
脱离了社会、脱离了阶层乃至于脱离了一切社会关系的人,到底是不是道义中的人?
墨家经过适的修正后,是将天下看做一个整体,认为天下的运行自有其规律,可称之为天志,也就是说人是社会的人,考虑问题的时候考虑的是人的集合体,考虑的是整个天下的规律。
而杨朱的个人主义,则是用感性去看待人,所谓人格、人欲,将天下视作是无数个个体的人存在的现实,所考虑的一切都是基于单个的人。
而这两种争端,在反封建贵族的时候,其实虽然不可调和,但却是可以合作的。
极端的个人主义自由,会导致贵族制度的解体。
极端的以天下多数人的利益的民主主义也一样会导致贵族制度的完蛋。
子华子生于三晋,历史上他有句极为极端的“贵生”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