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云中,我们有钱,但却难以把钱换成我们想要的东西,其实也很好理解。”
特派员倒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类似的说法,琢磨了一下问道:“怎么说?”
国岗道:“我们在云中,为了兵员和服役的人口,要今年避免出现佣耕的情况。那么钱就很难化为再投入生产的资。土地到处都是,我们又扶植那些将要迁来的人,但凡有五十亩地和我们扶持贷款的农具牛马,谁人愿意给人佣耕?”
“同样,云中距离中原太远,各色货物也很难运送到这里,使得钱也很难成为购买货物的钱。”
“既然前者那是我们既定的基调,不能在云中把钱变为投入再生产的资,那么想要把钱花出去,就只能用《侈靡》、《轻重》一说中的一些手段,使钱可以买到足够的货物,让云中先来的民众愿意把粮食换为钱,或者说换为他们能够得到来的手工业品,这样我们就能把钱花出去了。”
“问题的关键既在于我们有钱但却没粮,那么再细一下就是怎么才能让我们把钱花出去。”
“想要解决,就不得不先弄清楚钱到底是什么。这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钱是民之通货,钱是等价之物,但却不是直接可以祈求上天化为粮食、甲胄的。”
“这便是管子学派所谓‘三币握之则非有补于暖也,食之则非有补于饱也,先王以守财物,以御民事,而平天下也’的真正意思。”
经过启蒙,泗上墨家对于货币有所认识的人其实不少。
若无基本的认识,只怕整个泗上的经济都要乱掉,因为泗上本身是有纸币存在的。
但就特派员所见的人当中,能够把钱和货币的认识达成这种高度的,委实不多。
若以后世的眼光看,国岗的想法还是有些问题的,但于此时不算墨家泗上的那一小撮人,能够真正看明白墨家的《节用》、《国富》又融汇了管子学派的《轻重》、《侈靡》并且总结出这些道理的,放在赵地着实也算是异类了。
沉浸于墨家的辩术、逻辑中的特派员立刻琢磨出了一些别样滋味,顿觉余香满口,沉浸不能自拔。
待了片刻,问道:“你说说,该怎么把钱花出去?”
国岗道:“既说上面拨了一笔钱,要投入到云中,那么这笔钱未必要花在云中。因为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把钱花在云中,而是为了把钱换为粮食、换为云中明年耕地的积极。”
“《轻重》一术的精髓,就在于政府主导消费的方向、利用税收和借贷调节生产、同时还可以先借贷而鼓励消费、又依靠主导的消费方向促进某物的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