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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道理是道理,现实是现实。

墨家的崛起过于顺利,数战皆胜,使得民众根本没有感触过被贵族攻过来会是怎么样的一副场景,人总是健忘的,二十年前的生活已经成为了故事,固然还有许多人记得,可也有一些人已经遗忘。

高孙子的意思就是说,泗上都这样宣传了,可是依旧不少人对于继续征战利天下的事不是很关心,甚至其实是反对的。

现在给齐人分了地,齐人最想要的东西得到了,到时候他们又怎么会想着利天下?泗上讲道理尚且不能讲的人人有利天下之志,况且依靠人人都是死不旋踵的墨者那本来也不现实:如果可以寄希望于人人都是死不旋踵的墨者,那么儒家寄希望于人人都是君子、杨朱寄希望于人人爱己贵命那似乎也没有错了,这肯定是不对的。

这是需要考虑的,不是振臂高呼就可以使得天下之民尽皆兼爱的。若是那样,泗上又怎么需要普遍强制军役制?又怎么会墨者越多的连队战斗力越强?甚至真要那样又何必需要宣义部和墨者代表的存在?

待会场内逐渐安静之后,适道:“子墨子尚在时,我们便已经定下来大略。先取泗上、驱逐越人、部署代国北境、谋划南郑汉中、执政楚国鄢郢……”

“我们一直都在为这个大略做准备。一旦天下有变、一旦楚国有变,那么便是汉中南郑、鄢郢襄阳、淮水之南,尽皆大乱。”

“我们卡住南郑,则秦人不能南下。卡住鄢郢南阳淮水,魏韩不能南下。届时,楚地乱,我们平;楚贵族乱,我们定。诸侯不能直接干涉。”

“诸侯若干涉,则断褒谷栈道守南郑;则鄢郢暴动,卡住襄阳使得诸侯只能与我们隔河对峙。”

“泗上在手,魏韩若动,我们自泗上攻魏韩之东,解鄢郢之围。若魏韩攻泗上,我们则自鄢郢出攻伊阙,解泗上之围。”

“这是一整条线,也是我们二十年来一直不变的大略。”

“先论大略,我们若的齐地,诸侯必然反对,楚越也定然要不惜代价与我为敌,到时候我们又如何谋划?时机不成熟,整个大略又如何实行?”

“我们有一战平魏、韩、赵、秦、楚、越诸国干涉的能力吗?纵然有,泗上又要被打成什么样子?”

适摇摇头道:“所以,以长久计,以子墨子当年的大略,我认为应该从齐地退兵。”

“这个时候乘胜而战,不但不会更容易利天下,反而会损害利天下大业。”

墨家的战略一直没变,从二十年前就开始布局谋划,期间适策动了吴人反叛导致越人南撤、干预了大梁之战使得楚墨蜜月、干涉了秦国战略使得南郑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