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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胜摆摆手道:“是费国的民众选择了一条近视的路,天下的民众将来便不会后悔。路……还长着呢。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旁观,而是提出一些合理的建言。譬如城中的治安、城中的粮价、土地的分配、税率的制定……至于说国都的民众会不会丢弃最好的盟友……那些贵族封地之上的农夫……那是费国国都的民众所决定的。”

“泗上之于费国,很强,所以可以慢慢来。泗上之于天下,不强,所以要未雨绸缪。绸缪的不是费国,而是天下的民众在面临这样选择的时候,知道该怎么办。”

徐弱沉思片刻,终于点头道:“如此,您说服了我。希望这一次并不是错的判断。”

孟胜颔首示意,心中也明白墨家内部的制度之下,一旦这件事判断失误,导致费国的局面不利,总要有人出来背“黑锅”,承担责任。

七悟害和巨子是集体决议,代表的是墨家的意志,所以墨家不能够犯错误,犯错误的只能是个人。

泗上的局面,是适主导的,说服了众人也得到了众人的支持。一旦出了问题,适可能就会彻底远离巨子之位,至今为止适的判断基本上都是正确的,墨家众人对他有一种仅次于墨子生前的信任,而这种信任总需要一直保持下去。

孟胜得到的消息,远比徐弱要多,知道适这是在刀尖上跳舞,在为墨家争取更大局面的同时,又在拖延与天下为敌的时间。这种平衡一旦掌握不好,可能就是两者尽失。

他作为墨家的高层,期待适的判断是正确的,所以他可以微笑地给徐弱讲述道理,可心中却也惴惴。

说到底,费国的事不是费国的事,而是中原诸国的事。

最终,费国的起义变为一场天下的预演和经验,墨家又能完全控制泗上诸国;还是费国的起义最终成为一场悲剧,魏齐等国没有按照适提前布置好的局面全力干涉提早将墨家拖入乱世泥潭?

这是未知的,只能用说知推理之术来判断,险之又险。

墨子逝世之前,对于墨家的期待归于两处,一处是天志,另一处就是墨家的规矩制度。

不管是出于适一直以来判断正确的信任、还是在同义会之前适挨个进行了说服,程序上规矩上一点问题都没有,那么就算有人反对,一旦定下来了,就必须按照这个办法走下去,哪怕是失败作为代价。

一时的胜利和失败,相较于墨子认为可以借此存于万世的规矩制度和程序而言,不值一提。

……

但凡规矩,都是人定的,所以必要的时候总可以更改。

费国的乱局,从季孙峦站出来说了那番支持民众的话之后,其实就已经演变为了变革规矩的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