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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墨子心想,宣义部是可以宣传的,那么在询政院成为规矩后,只要义可以宣扬出去,那么少数从于多数,岂不就是天下同义了呢?

天志是理性可以推论的,也是理性可以总结的,一如那些世间的制度与道德,至少墨子是这样想的。

这才是墨子最为看重的一件事,也正是墨子觉得自己有生之年可以尝试看看结果的一件事。

他今年已经七十余,自知时日无多,原本的约天下之剑似乎遥不可及看不到希望,但现在却可以看看能不能约宋公。

若宋国能够大治,能够兼爱非攻利于宋之千里,同样的手段也就可以用于他国。

即便他死了,依旧还有弟子。还有禽滑厘,还有公造冶,还有年仅二十的适,他们终究会再有弟子。

墨子遥望着黎明之际的商丘城,忽而想到了列御寇的那篇文章,默默念叨。

“汝心之固,固不可彻,曾不若孀妻弱子。虽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

“今我虽无子嗣,却有徒众党羽,又有草帛书义,我死,墨言不死。天下就在这里,何苦而不治?”

这文章出自列子,与墨家之间有一定的争端,尤其是在世界本源的讨论上争辩不休。

双方唇枪舌剑,草帛互传,尺素书义,但这一篇《愚公移山》却是极好。

墨子又想到适的那两位传说中的夫子,只能说适的学问学于他们,而利天下之心却和自己想通。

很多道理两人想的相似,但是很多细节却各有分歧,如今墨家却靠适走出了一条墨子曾苦思五十年不得解的道路,不由欢畅。

想到这,他大笑三声,兴之所至,弹剑高歌。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萚。他山之石,可以为错。”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谷。他山之石,可以攻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