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亩产提升上去、改进一些农具和种植方式、由一年一熟改为一年两熟,保持原本的固定税额,那么农夫终究还是得利的,只要讲清楚他们也会支持。
只是这种支持暂时只能以信任为基础,所以这一次的麦收就格外重要。
适大致说完,又道:“这事也算不上秘辛事,你说说看,如果一年前你们在商丘麦收之后,我就说这个办法,你们会不会同意呢?”
一年前的商丘村社,正是现在沛县的许多村社。
苇知道这件事很重要,慎重地放下了酒碗,仔细思索着一年前的记忆,回味着一年前的心路,许久才点头道:“会同意。适,你不知道冬麦对我们来说多重要。好吃不提,原本三百亩的份地,分成三年轮休,如今如果按你说的那些种豆种苜养地、再种麦的办法……只要税赋不变,每家又要多收多少?”
苇考虑的慎重,并不是说那时候是在同意与不同意之间,而只是觉得适问的这些话很重要,因而不得不仔细考虑清楚。
他知道墨者要做决定,肯定不会只是问他,但他也知道墨者总讲的公意,而自己算是公意的一部分,是有必要说出自己的想法的。
适笑着又问道:“那么……你们愿意为此付出什么呢?你看你手上的茧子,那是为了获得收获。想要获得收获,就会有茧子……为了这些私亩,恐怕也要有别样的‘茧子’。”
苇也大笑道:“无非是死。我总要有儿子的。”
两人相视一笑,将酒碗一碰,一饮而尽。
适放下酒碗,呵呵笑道:“既已说到这,那我也不妨告诉你。你按着规矩适不可能去近滕乡的,回去后可以先大致说说我的想法。其实我不说,乡亭之间也会在麦收之后说的,只是你们村社可以先说说。”
“不是每个人都自愿为了这一切哪怕去死的,但真需要这个人死的时候,总不能逃避,这就是公意。都不想死,那就照旧过下去吧。墨者人少,总有死光的时候,我们死光了难道你们就不想过那样的生活了?”
苇的酒劲已经上来,胸膛拍的咚咚响道:“我是愿意的。如果真要非死才能利天下的时候,我可不会跑……”
说到这些激情无限的事,竟也忘记了之前想问一句的芦花的事,苇的脸因为喝酒涨的发红,适又说了些别的事,便要将他送回去睡觉。
不想一旁商人模样的人忽然伸手想要帮忙,看似无意地问道:“您难道不是墨者中的书秘吗?”
适听着这人的话,便知道这人应该也是有些文化的人,因为他称呼适为子,以子的敬称反问句问的,这不是沛县农夫的习惯和所能企及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