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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涛被迫为刘粲作书,召裴硕等人前来,“共襄大业”。与此同时,原本就已陈兵在浍水一带的胡汉大军也陆陆续续进抵汾阴,做好了随时渡河的准备。
数日后,河东各晋人世豪按照薛涛书信中的要求,各自准备好粮秣、物资,乃至于数百上千的庄丁,纷纷向汾阴输运。但是除了裴硕以外,其他族长都没有亲自来谒刘粲,而是找了种种借口,命家人子侄作为代表。
其实闻喜裴氏初亦不肯放裴硕前来,众人都说:“刘粲召公往,必无好意,薛涛恐亦为他阶下囚了……”裴硕摆手道:“他人还则罢了,既是刘粲亲至,使薛涛做书相邀,我又岂能不亲身前往啊?若恶了刘粲,灭门之祸就在眼前;若不从薛涛之言,恐怕裴、薛两家也要起龃龉。此去若有危难,我一身当之;此去若被迫附胡,也止及我身可也,卿等都有大好前程,不可蒙此污名。”
等到裴硕抵达汾阴以南地区的时候,所见就不仅仅是数十座帐篷啦,而以刘粲的金顶大帐为中心,密密麻麻,连营数里,旌帜招展,杀气弥空。裴硕报门而入,刘粲大喜,亲自下座来拉着他的手,说:“此行有裴公相助,破晋必矣!”
裴硕的身份又与薛涛不同,一则裴氏天下高门,非薛氏可比,二来裴硕本人也是在晋朝做过一任郡守的,不象薛涛此前还是白身。因此刘粲认为,倘能说动裴硕出仕,千金马骨,则河东各姓必将陆续投诚纳款。
当即把准备好的制书硬塞给裴硕,任命他为侍中,封闻喜县侯。裴硕辞以老迈,坚决不肯接受,刘粲好说歹说,虽然口气比对待薛涛的时候要温和得多,但最终还是光火了,瞠目喝道:“汝不肯受我名爵,难道有叛国逃晋之心么?须知我杀汝一老匹夫,有若宰鸡屠狗一般!”
裴硕面色不变,只是拱手道:“老朽贱躯,岂敢有劳殿下,老朽自死可也。”说着话一躬身,朝着旁边侍卫手执的长戟尖刃便直撞过去。
刘粲赶紧喝令将其扯住,随即问道:“汝便不惜死,难道不怕我踏平汝庄,伐去裴柏,举族上下,不论老弱妇孺,斩尽杀绝么?!”
裴硕被胡兵牢牢按住,不能动作,只好摇着脑袋,面无表情地回复道:“老朽本非裴氏之长,暂代其位,以护族人而已,向无威望。若族人中有愿出仕者,老朽绝不拦阻;若不肯仕,老朽也不强求。儿孙自有儿孙之命,生死祸福,唯其自招,老朽能护其一时,难道还能护其一世不成么?且我裴氏支脉甚多,散布各方,当年即司马伦亦不能杀尽,殿下欲族我姓,恐怕不易啊。”
刘粲无奈,只得下令将裴硕暂且拘押起来。
随即转过头去,对满面羞惭的薛涛说:“闻喜颇远,大军西征在即,不便往攻。董亭却近……”
薛涛大惊,急忙俯首道:“我薛氏无罪——那老匹夫忤逆殿下,须不是草民之过……”
刘粲笑道:“卿今已受朝廷名爵,如何还自称‘草民’啊?我无他意,大军既集,明日便要渡河,薛将军既然族居于此,想必对于大河水文,颇为熟稔,乃欲以将军为向导,相助我军得渡。”
薛涛推却道:“殿下错看草……末将了,末将虽然居此,唯知守护乡梓,实在不通水文啊。”
刘粲道:“然则贵族中何人常渡河而往关中?可召其来,与将军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