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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校对版] 赤军 2076 字 2022-10-23

并且逐渐的,服散和行散(据说服药后必须通过走路来激发药性,否则对身体有害无益)就成为了贵族身份的象征,因为“五石散”价贵啊,一般人是服食不起的。陈剑当然也没服过,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一瞧裴该这付德性,虽然未必才刚服过药——因为双颊并不潮红——但八成是有服散的习惯的。

这从穿着打扮上就能够瞧得出来。你说堂堂刺史,见我们一些庶民,不穿公服,而以常服相对,本属正常,但你有必要穿得这么邋遢吗?魏晋、南朝的士人大多数闲居时都是这幅打扮,手里要不捏扇子,那就端如意,执麈尾,其实都是服散的后遗症所致。

因为经常服散的人,皮肤变得非常敏感,所以只能穿宽大的旧衣,避免摩擦;衣襟经常敞着,那是因为服散后必会燥热难耐,整天捏把扇子也是同样的缘故;而且不但穿旧衣,衣服还不能浆洗,导致穿得久了,必然发臭,发臭就会引苍蝇,麈尾(拂尘)是用来赶苍蝇的;穿着这种衣裳,身上肯定会痒啊,所以才要端柄如意,其实如意的原型就是痒痒挠、老头乐……

虽然这种装扮逐渐变成上流社会的风尚,并不见得如此打扮的一定是吸毒者,但陈剑这种中下层小地主不清楚啊,认定了这位刺史大人有很大可能性是服散成瘾的。

而至于裴该为什么会要刻意做这种打扮呢?自然打破他们的脑袋,也绝不可能猜得到了。

……

坞堡主们开会研究,应当怎样应对官府,而官府的代表三人祖——裴该、祖逖、卞壸,余人皆不够格——自然也会聚在一处研讨如何对付这票地主乡绅了。

原则其实很简单,城防要修葺,沿淮工事要赶筑,水上巡船要征集,祖士稚打算西征的兵员、粮草,更要征募,理论上以一县之地资供数千兵马,难度就已经比较大了,加上府库空虚,他们带来的粮草物资,顶多也就熬过秋收,今年税赋又绝对不足以支撑到下一次收获,就必须要那些地主老财多吐点儿财货出来了。或征、或调,至不济了打白条商借,总之在不逼反他们的前提下,所得多多益善。

祖逖就建议道:“从来驭民,须恩威并重,使其既畏我势,又感我德,乃可牧养之。”

卞壸双手一摊:“祖君所言,虽为正理,然我等初来,所率止两千流民兵而已,且尚须训练,有何势可恃?又有何恩而可使民感德?”

祖逖苦笑道:“只有试逞口舌之利了。”随即转向裴该,说:“会商之际,我将疾言厉色,以逼迫之,文约则为之缓颊。即我临以威,文约施以恩,或可收取奇效。”

裴该嘴角一撇:“君唱白脸,使我唱红脸……”

祖、卞二人闻言都是一愣:“文约何意啊?”

裴该心说对了,这年月连戏剧都还没有哪,遑论红脸、白脸……赶紧找补:“我意乃云,使祖君以冷面相对,而我则付之以赤诚,甚至可以假起争执,如兵行奇正相生,以惑彼等——君是此意否?”

祖逖点点头,说我就是这个意思。裴该笑问:“不可更换么?”

卞壸打趣道:“我观祖君之意,使君年少,且相貌平和,易以赤诚取信于人;祖君幽州杰士,行有兵戈相随,坐生峥嵘之态,无耐便只能临之以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