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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看这事体,咋说?”

弄堂里有个酒肆,好酒不多,偶尔也确实能出个几坛,都是一壶一壶的卖,主要卖的还是浊酒。用陵稻酿的杂酒,有时候带点酸味,有时候还带点苦味,但冷天里吃了热乎,夏天喝了发汗,消耗量倒也不小。

一个矮胖的汉子,给上首坐着的老汉满上一杯晶莹剔透的“烧酒”,看着老汉问道。

老汉没说话,伸手端起酒碗,咂摸了一口之后:“这酒要得!”

用力点点头,老汉放下酒碗,又伸手捻了一颗茴香豆,这蚕豆是老蚕豆,煮到发烂发面才入味,也不咯牙,就仿佛是硬皮包着一撮面粉,口感倒也不差。

“公主再如何,能管多少人?俺们也不能给公主添不便,是这样的道理吧?”

“哥说的不错。”

隔着一张桌子,还有好几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埋着头在那里扒饭,都是雪白雪白的米饭,苦力行能这般吃的,也是不太多。米饭里头还混了一些糜子,黄澄澄的,看上去更是让人增加食欲。

少年们都是敞开了猛吃,桌上摆着豆子、竹笋、泡藕,还有两大盆的肉菜,一盆是红烧肉,油光锃亮,很是下了本钱,都是大肥肉,价钱不菲。这年头,油脂价格不低,精瘦的肉条,也就是精致人家才要吃。

这盆说是盆,其实就是个木桶,满满当当,怕不是十来斤有的。

另外一只木桶里面盛的是杂碎,肥猪的心肝脾肺肾都有,味儿不重,腰子都是洗干净过水处理过的,似乎还特意油炸了一遍,更是显得诱人。

猪肺虽说切块,但上面的肉丝儿带筋都去了,倒不是说酒肆的厨子地道,而是一头猪浑身上下最是金贵的肉,不是里脊也不是腿肉更不是肋条,正是这肺上一点点一丝丝的肌肉,要剔下来极为麻烦,一头猪也就一二两。

但这么个玩意儿,烧汤之后,明明是瘦肉,偏偏不柴,口感绝佳不说,又非常容易入味,是个万能搭配的上等货色。

这年月里,也就是豪奢人家才干这种莫名其妙的噱头,换做老张,整个肺无非是在动物园投食食肉动物,为了一两肉这么折磨,他有病么。

几个少年狂吃狂塞,听到隔壁说的话,有少年嘴里含着米饭就嚷嚷着:“阿塔!去河中就去河中,怕甚!”

“吃你娘的肉!败家畜生!还有,叫你娘的‘阿塔’,叫阿大、叫大人、叫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