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知道,不过也是来了武汉,才知道个真切。早先大人说起,只觉得跟传奇也似,哪曾想,哥哥厉害。”
张大安感慨一声,心服口服,然后话锋一转:“对了兄长,见了中书令,可曾说起是个甚么差事?”
“还未定,要等人上疏,鸿胪寺如今新设蕃地衙署,除教化蛮夷之外,似乎还有调和通商之责。如今也是吃不准,到底是不是个长久差事,若是久了,我去西南作甚?且不说豺狼虎豹蛇鼠虫蚁,就那山高路远的地界,连个乐子都没有,受罪么?”
“鸿胪寺改制在即,倒也不是中书令诓你。”作为江阴县令,虽然还没有赴任,还窝在武汉悠哉悠哉,但对时政变化,张大安还是很能捕捉的。
“噢?甚么意思?”
“长孙冲‘困’于河中,做了榻上苏武,这就是个由头。早先蕃地使者,多是个和稀泥的差事,或是敷衍了事或是两头通吃,总之,正经的事体,不见有甚么成效的。除突厥之流需倾力镇杀之外,如契丹、奚人、高句丽……可曾见茂约公走一遭么?”
张大安讲的道理还是很明白的,只有强如突厥,才会让中原该缩的时候缩,其余蛮夷,撑死就是个地区小霸,剿抚并举不过是历来套路。
“那鸿胪寺的蕃地使者,岂非另有重用?”
“以小弟之见,只怕着眼处,便是调和通商。只是却未必会明说,至多就是以‘庇护中国百姓’为由。说到底,商贾贱业,不能堂而皇之的。”
“噢?莫非是因丝路利润?”
脑子一转,不算太笨的李震如是问道,他从长安搬家到了洛阳,不是没见过“王下七武海”之流的新型皇家走狗的嚣张,其中利益纠缠,怎么都绕不开皇帝本人。
他之所以提到丝路利润,那是因为去年侯氏搞了一票大的,竟然在葱岭以西以及信度河占了数“国”,用以经营。
这些产业在中国之外,原本是不安全的,可是西军能打,整个图伦碛都成了唐人孩童尿尿拌沙子的沙包,离西军不远的这些产业,只要勤于“劳军”,还怕不能震慑那些土族?
更何况,即便将来哪天丢了西域,或者说西军不能打了,这些产业扔了就是扔了,只要有个三五十年,这几乎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也捞够了。
李震尚且晓得,洛阳新贵能不知道吗?关陇老世族能不眼热?即便怼不过豳州大混混,可还不能给侯君集这个老流氓上眼药?哪怕请张亮这个不要脸的跑去李董那里告刁状,那也能“损人不利己”,纯粹精神上爽一把,愉悦啊。
再者说了,万一眼热的是李董本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