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而来的,便是残酷的报复。
毕竟从楚国灭亡至今,他们已经做了十余载亡国奴,受够了秦吏趾高气扬,将轻侠踩在脚下的日子。
一场屠杀之后,县令、尉、丞,以及一众秦地移民的尸体,多达数十百具,都扒了衣裳,整整齐齐挂在城头,其首级则堆在门外,做成了京观,每每路过一个楚人,都会在此小便,对其加以嗤笑羞辱。
“贼秦吏,刑我父兄,孤吾子弟,断人手足,还在吾等脸上刺字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黥布本名英布,他脸上是醒目的墨字,头发被髡过,重新养长后也不扎髻,如同师鬃,古铜的肤色是常年劳作的结果,手背、脚踝上还有明显的桎梏痕迹。
他曾是奴隶,两年前被押送到骊山服劳役,却在半道宰了押送的官吏,带着七八人匿身山林,结果因为朝廷的苛政重徭,投靠他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竟得七八百人。
如今英布已经靠手中的剑,恢复了自由身,并要做一番大事!
英布占据了县寺,与一众手下箕坐于昔日审案的公堂上议事,商量往后的出路。
当听到手下人怂恿自己“称王”时,英布发出了哈哈大笑。
“我年少时,有位外来的客人为我看相,说我当刑而王,也就是受刑罚后称王。”
他摸着右脸上的墨字道:“六年前,我因为任侠之事,犯了法,被判处黥刑,那令史给我上刑时,我不惧反笑,欣然道,人相我当刑而王,便是眼下的情形?”
“当时那令史哈哈大笑,对我大加讥讽,可如今,他给无数人刺过字的手,已被我斩下,头颅则当成蹴鞠来踢。”
“然也,兄长当为王!称六王如何?”
有个被割了鼻子的刑徒瓮声瓮气地说:“还是英王好!”
刑徒们口气倒是很大,但英布却制止了他们。
“我肯定是要做王的,但不是现在,一来我身份太卑贱,在楚地,只尊宗族之望,昭景屈第一个不会认我,天下人反会笑话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