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却传来一阵孩童哭泣声,却是二儿子伏波午睡醒了,哭着要妈妈,由傅姆抱进来,叶子衿便将他抱在怀里,摸着儿子的头,笑道:“这世上,没有父母是不爱子女的,大兄博学,肯定知道孟母三迁的故事吧?”
张苍当然知道,据说孟子少时丧父,由母亲扶养长大。他们家离墓地近,孟子和小伙伴学着来哭丧人,学了些祭拜之类的事,在坟头戏耍,于是孟母说,这个地方不适合吾子居住,遂搬迁。她将家搬到集市附近,孟子又学着做买卖和屠杀之事,于是孟母再迁,直到搬到学宫边上,孟子开始学着儒生,揖让进退,彬彬有礼,孟母这才满意,定居下来。
他有些明白了:“夫人的意思是,在陛下眼中,儒、墨,就如同孟氏前两次居住之地,那些丧葬、商贾狗屠之辈一般,乃损友也,故要将其从公子身边,一一逐走?”
不过这也太粗暴了吧,而且很容易引起旁人不好的想法。
但这就是秦始皇啊,做事完全是不讲道理的,既然公子扶苏身边老是聚集着儒墨之徒,赶走一批又来一批,那就索性彻底干掉吧!
摊上这样的父亲,扶苏这当儿子的,是真的难啊……
叶子衿道:“不止是公子身边的损友,如今的陛下,恐怕已将儒墨,当成是扎在肉上的刺,必须拔掉吧……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当然,这只是妾的一点粗陋之见。”
张苍却觉得极有道理:“那依尉夫人看,公子扶苏现在该如何做才好?”
叶子衿沉吟了,黑夫曾来信嘱咐过叶氏,低调行事,不要招惹任何势力,等他消息,眼下咸阳的水又要沸腾了,而南方还迟迟无信,她很无奈,只好想办法,给这炭炉降降温了,借张苍之手,或许可以……
于是叶氏摇头:“在这时候,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容易犯错,唯独一件事是不会错的。”
张苍追问:“什么事?”
这当口里,大儿子破虏削了一个果子,献宝似地递给母亲,叶子衿笑吟吟地夸了他,接过果儿。
“当然是儒家、墨家、法家,乃至于天下人都觉得没错的事情了……”
她将儿子削的水果捧在手心,有些炫耀地说道:
“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