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内众人已经开始进餐,而司马勋却是食不知味。此时郡府外已经可以听到人马集结的杂音,可见沈哲子所言稍后便起行不是作伪,司马勋心情不免更加焦躁。
眼见沈哲子已经放下餐具,似有起身告辞之势,司马勋心情不免更加煎熬。
是就此吞声,归都后继续过着他那生不如死的苦难日子?还是行险一搏,成则高位重爵,败则身首异处?
电光火石之际,司马勋心内两个声音已是仿佛角力千次,最终还是横下心来,蓦地自席中站起,直望向沈哲子,竭力让自己神态变得平和镇定,正色道:“今次入郡,尚有台辅密训随身,驸马可否稍作移驾,容我将此奉上?”
沈哲子这会儿已经结束了进餐,正以香茗漱口,闻言后不免一愣,继而便望向侧席的李充。而李充也抬起头来,不乏错愕的望向司马勋,继而又转望向沈哲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沈哲子稍作沉吟之后,便也站起身来,对众人略一拱手,说道:“那就请仆射入内详谈,诸位失陪了。”
众人又都纷纷起身恭送,而后两名亲兵行入席内,将司马勋往郡府后方引去。
司马勋动作稍后缓慢,待到行出几步之后,心跳已经趋缓,神色一脸泰然。此时沈哲子正背对他行在前方,两人之间距离不足一丈,但就在这几尺之内,仍有五六名悍卒填充其间。
同时司马勋也能感受到,那几名悍卒看似拱卫而行,实则却有数道视线在他身畔游弋,的确可称得上是精良护卫。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便行至一座小楼前,沈哲子当先入内,而前方兵卒却抬手将司马勋揽住,示意他解下佩剑。
司马勋心内微哂吴儿惜命,便也直接将佩剑解下递给兵卒,他能在杂胡共生的关中立命求活,一身搏击武艺又怎么可能只限于刀兵。
“仆射是何时南来归都?”
沈哲子站在房间内,状似寻常问了一句。
司马勋却不敢怠慢,忙不迭将自己从汉沔至京畿的一路行程详述一遍。
“倒也不必这么详细,我不过随口一问。说来我还要对仆射道歉一声,早前镇中将士归都述功,曾与仆射略生龃龉,仆射未受此累,仍能显拔于朝,倒是让我愧意稍减。”
沈哲子笑着说了一声,示意司马勋入内行至近前,继而便又一笑:“早前我也入录宗籍,偶见济南王嗣传似是已断,不知仆射何处得悉庭门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