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这话后,他见中年人沉吟不语,自己便怅然道:“人言五十不为夭,天命有定数,大父他年过古稀,已经算是难得的高寿了。只是一想到以后我将孑然一身,无所依托,心内就觉得凄凉悲怆。”
中年人听到这话,神情却是一异,口诵数语,觉出其中豁达。
这时候,内室中突然响起一清脆击打声,静室中这两人连忙起身走进去,便看到鹤发老者箕踞塌上,神态安详。
“大父,您何时醒来的?”纪友连忙上前,手捧汤羹奉上。
老人手中如意指了指少年,神态有些不悦:“五十不为夭,天命有定数,你既然知道,缘何又看不开?闻听道理,是要让你奉行,若只是止于言语,于身何益?”
纪友恭应受教,待侍奉祖父汤羹之后,见其精神还算不错,才又想起门内还有一个赶不走的恶客,便又说起此事。
旁边的中年人有些不悦:“你大父要静养,不方便见客。”
“我又何尝不知,只是那小童……”纪友苦笑着将沈哲子一番强词夺理的言语复述一遍。
塌上纪瞻听完后,脸上却是笑逐颜开:“我已经这个年纪,但处分内,何惧言非。不过,那小童辞锋雄健,迫得你都无从应对,倒也不妨见一见我吴中的后起俊彦。”
第0030章 苟利家国生死以
楼宇内空间开阔,不乏案几座榻,似乎是主人家待客宴会的地方。
沈哲子和纪况各据一案,分开距离很远,彼此也无交流。
枯坐片刻后,纪况按捺不住,掏出一份法帖摊在案上,认真观摩,渐渐入神,手腕空悬时而转动,似在描摹,浑然忘却身在何处。
沈哲子看到这一幕,并不能感受对方乐在其中的意趣。或许他本就不是一个志趣高雅的人,没有那种发乎至诚、陶冶情操的雅致爱好,任何思量、行为,都有明确的目的性和功利性,就算勉强为之,大概也注定只是一个附庸风雅的俗人。
收回视线后,沈哲子开始思考稍后要如何说服纪瞻。尽管他已经成功争取留在纪家,但要如何说服纪瞻出手相助,心里其实并无太大信心。
且不论对方的身份名望,单单其年纪便令人望而生畏,这可是从三国时代活到时下的牛人,活化石一般的存在,人生阅历之丰富,堪称行走的史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