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接着又道:“既然不能走,这里又不能养活大家。边境政策不许以家庭为单位随便移动,那被抓到是无需父母官审判,在野外就会被赤佬杀死的。”
王雱又微微点头。赤佬是贬义,是大宋民间对军人的称呼。这现象在西北尤其严重。尽管大宋不是先军政治,但在西北这种说打仗就打仗的地区,经济垮塌的时候,军事部署的一切支出又不能拖,所以民间的负担非常恐怖,他们不骂才是怪了。
思考着,又听小姑娘继续道:“不能全家移动,但又要吃饭。男人们都外出去谋事了,这样好歹能有少量的粮食带回来糊口。”
王雱微微一愣,这样倒也能说通。听到他们不是被杀了、被消失,心理的感觉又好了些。原来是外出打工去了?
但想到这个念头的时候又充满了担忧。贫困和落后地区的人外出做农民工,在后世的九十年代文明社会中就已经近似于一部血泪史,辣么在这蛮荒的古代、于这样的边境战乱地区,他们的待遇和具体困难王雱真的不敢去细想细问了。
迟疑了少顷,王雱喃喃道:“丫头,你爹为何没去别处谋生?继续在这个地方把你饿成这样?”
“俺娘病死了,俺还小,俺爹说不放心留下俺一个人。”小娜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
随即王雱道:“丫头你似乎没说实话,外出做工哪有这么整齐的,我在街市上就没看到几个男人。有的只是一些老弱病残。”
小姑娘道:“的确是成批离开的,那个时期咱们县有点乱,有钱有办法的都带着银钱和粮食走了。大家预感到在这个地方只能等死,然后似乎来了些很有办法的老板,说需要人,但凡跟着走的男人除了有口粮外,家里的人还能获得十个足额铜的铜钱。”
王雱听后当即色变,感觉上像是遇到了人贩子一样,暴跳如雷地问道:“把人力如此成批贱卖,做这个决定的人当真该杀。若是散兵游勇的自行缓慢离开,那也罢了,这是欺诈和奴隶的买卖!”
小姑奶挠头道:“这些我也不懂,后来听人说似乎就为了这个问题,县丞大人和对方起了争执,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就是大人您到任后看到的这些了。”
展昭愣了愣,进入了大侦探的思维,低声道:“大人明见,由此看来县丞的遇害,似乎有着一些特殊原因。”
王雱拉着展昭走过一边去,低声道:“是的,现在的问题恐怕很严重。值得注意的一点,如果这个丫头没乱说,县丞是朝廷官员,能和县丞起争执的人恐怕也是官方背景而不是土匪。否则就不是争执,而是县丞直接以‘起乱’为由向绥德军求救。现在这事从逻辑上判断,我觉得内情应该是:县丞虽然贪财、虽然在捞钱,但因为我即将到任,他要突击煤矿库存做样子,就需要人,于是暂时不想放那些被买卖的男人离开,这就是争执的缘故。”
展昭疑问道:“那些人员到底去往了何处?”
王雱摇头道:“别问我,也不要猜,有种东西叫做调查研究,这事你在一月之内给我答复,否则军法伺候。”
现在不是和他抬杠的时候了,展昭也只得抱拳道:“末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