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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声音交织之下,机括发动的声音变得轻不可闻。以这两名攻击者的耳目,也听不到。

那高速冲锋的大汉,在距离范进不到六尺距离时只看到范进把枪对着他,下一刻,眼前似乎闪过什么东西,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只觉得小腹一阵剧痛,人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这股力量来的很大,让他想要努力站住的打算落空,身体一路退后了十几步,重重地撞在一扇木门上。那房间已经被火点着,里面的人大抵是跑了,门没有锁,他的身体在门上一撞,随即就倒向里面,在门槛上绊了一下,重重跌倒在地。

男子只觉得周身的力量在飞速流失之中,低头看下去,借着火光才发现一根枪尖刺入小腹,而在枪尖之后,是长长的铁链。

这……是怎么做到的?他一时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中的枪。用刀扎着地,想要努力站起来,可是这个动作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事。火焰在蔓延,房间里面已经烧起来,浓烈的烟呛得他睁不开眼睛,就在他努力着站起身体时,那年久失修的房梁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随即整个屋顶倒塌了……

另一名攻击者对于同伴的倒下并没有太多感触,或者说现在还不是感慨的时间。在战场上,一眨眼的迟疑,代价都是生命。是以在看到范进手上的枪忽然变长,自己的兄长倒入火屋之后,他依旧滚地出刀,疯狂挥刀。

范进手上的断魂枪用来阴人最是合适不过,不过在这种争斗中,也是一次性消耗品。射到了一个,就干脆地丢了枪,飞身倒退。他从一开始想的就是制敌,而不是逃跑。虽然他可以跑的掉,但是这么两个杀手攻击自己,背后肯定有主使,如果放过主使不查,自己怎么也是睡不舒坦的。再说,时间在自己一边,他根本不着急。

这名对手很强,但是也只是很强而已。范进在薛五、凤鸣歧点拨下,武技修为提升颇快,又有易筋经之力,一般的武林人物不是他对手。这杀手的特长是悍勇,又有军阵武艺的根基,一般江湖人没经过沙场,只凭武艺修为和他较量,多半是能赢难活。可是范进不但自身修为高明,又和陈璘这种军中大佬学过艺业,武艺也是实战搏杀一派并不吃亏。于修为上,他其实远比这人高明,两下以一对一,那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毕竟其所会的刀法很简单,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刀,范进只要从容躲避,就不难闪开。男子滚地几刀发现不能奏效之后,鲤鱼打挺腾身而起,合身向着范进扑上,而范进也欺身直进,与对方缠斗在一处。

此时,金锣尖哨之声大作,官兵与衙役已经赶了过来。

毕竟京师是首善之地,有无数双大佬的眼睛在紧盯着下面的人。有这么一块藏污纳垢的地方不算瑕疵,下面的人推过揽功可以容忍,乃至出了人命也可以压下去这都没问题。但是如果出了无法遮盖的事,那就是给大佬上眼药,谁也承担不起。

水火无情,京师之中对火的敏感最高。是以这边一起火,立刻就有水会之类的民间组织行动起来,而捕快和五城兵马司的弓兵,这时已经顾不上私人恩怨,全都得往事发地跑。

跑在最先的是个军官打扮的中年男子,看到两人在火海中打斗,大喝道:“都住手,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官府了!我乃北城兵马司指挥史魁,谁再动手,我抓他进官厅。”

两人似乎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依旧在撕打动作,就在史魁怒不可遏地向前奔出时,两人却已经分出高下。其中一人被对手抓着甩飞了起来,撞在一旁一间破房子上,又重重落在地上。随即只见那摔人的男子,从地上似乎摸了一块砖头走向倒地之人,举着砖头朝着他头上猛砸。一下,两下,三下……

即使局外人的史魁也能感受到那砖的威力,照这么砸,迟早脑浆子都要砸出来。他快步上前,边走边道:“你够了!我不管你混一路的,打出人命来,你们老大都担待不起,你给我住……”

话说到一半,剩下的话就吞了回去。火光照耀下,持砖头的男子一身锦衣华服分外显眼,其身上脸上有不少血迹,还有些地方已经溅了白色脑浆。那被他砸的男子头骨塌陷,人显然已经死透了,可是这人依旧不依不饶地砸了几下,才侧头看向史魁。原本英俊的面庞在此时显得阴森恐怖,朝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竟是吓的史魁下意识把手放到了刀柄上。

“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