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不知道的是,范进与这些人对皇帝的看法截然不同,在他看来,所谓皇帝,也不过就是个未成年至尊肥宅,为了看连载就叫一群太监把自己堵在保明寺,不完成更新不让走。对这样的皇帝有什么可怕的?说实话,他倒是更担心张居正,至于皇帝并不怎么放在心里。
他起的比较早,到皇极殿时天还不到五更,本以为自己来的已经算早,放眼望去但见无数衣冠禽兽已经聚集于此,显然能做京官的基本素质之一,就是能早起。来的人虽然多,却没发出多少动静。大抵距离皇极殿近了,就都开始顾念着大臣体面,生怕担一个失去仪之罪。
想到不久之后自己也将成为飞禽大军组成部分之一,而不需要成为猛兽大军一员披坚执锐疆场撕杀,范进心内有了一丝欣喜,低声哼唱道:“他道我文章好字字锦绣,传口诏老秀才独占鳌头。叫差官与院公备轿伺候,我要到五凤楼拜会王侯。”
第二百七十六章 这个殿试不寻常
乾清宫内的万历天子,亦是一夜未眠。初时是紧张加上兴奋,并没有困意,直到三更天时才刚刚有了几个瞌睡,可是不等入眠,又被母亲慈圣太后李氏叫起来吩咐:
“该起了,不能再睡了。皇帝有赖床的毛病,起床气又大,身边的人都不敢叫你。明天是国家抡才大典,早早的就得起来穿戴准备。殿试为国选才,这是大喜的事,皇帝第一不能迟到,第二不能带着气,否则张先生第一个不答应明白么?”
“皇儿明白。天色不早,母后正该休息,不必在此劳心劳神。”
“皇帝只要管好自己,不必操心哀家。这万里江山是姓朱的,母后不上心,你不上心,别人又怎么会上心?老百姓都知道当皇帝好,其实没几个人知道,当皇帝是个苦差事。这种事对外人说也没用,自己心里有分寸就行。能吃苦爱吃苦的,便是洪武爷爷那等明君,贪图享乐以此为苦的,便是个败家子。哀家问你,张先生嘱咐你的事,都记下了么?那是大事,不能忘。”
“母后放心,先生吩咐的皇儿都记牢了。母后吩咐的,儿也记着呢,张师兄要进一甲。”
李太后满意的点点头,脸上带了几分赞许的笑容。“皇帝好记性,这次张先生借殿试设考场,你们君臣之间的戏一定要唱好,不能出纰漏。按张先生的意思,自家子弟,随便中个功名就好,不挑名次。那是先生厚道,咱们可不能如此薄待忠良。太岳先生为国操劳很不容易,别人对的起我们,我们也要对的起人家,这样才有大臣为你出力报效。就像那说岳里一样,岳鹏举为大宋立下汗马功劳,大战爱华山八百破十万,这样的将军,若遇到明主何愁江山不兴?可是呢,大宋怎么就亡了?还不是皇帝昏庸,身边容不下这样的忠良,连这种忠臣都要加害,还会有人为他卖命么?”
“母后说的是,皇儿记下了,皇儿一定要做个明君,不能做糊涂人,不能让张先生寒心。”
母子之间虽为骨肉至亲,但是亲情却极寡淡。万历从小就与生母不亲,而亲近养母陈太后,李太后对这个儿子也是当皇帝多过当儿子,少了几分母子间应有的亲近。说过公事,竟是无话可说。
过了好一阵,李太后才道:“时候不早了,哀家要去看看你兄弟睡的怎么样,他岁数小,夜里爱踢被子。现在虽然入了春,夜里还是凉,万一冻着了不得了,皇帝且好好准备,切记不可忘了张先生嘱咐。”
“皇儿恭送母后。”
母亲一去,万历点手将张诚叫了过来问道:“张诚,朕问你个事,你得跟朕说实话。你说,张先生安排儿子下闱这事,是对还是不对?”
张诚看看左右,此时终究是深夜,除了孙秀、客用等几个心腹太监便没了他人。他压低声音道:“奴婢有句话,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