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进来了!
但是情况有些不对。
冲到六十步之内,八旗骑兵赫然间已分成两队,前队还是马走日的骚扰战术,一边用骑弓骚扰楚军,一边迅速掠到两翼,后队则跳下战马,向前踏上十步,张弓搭箭朝着楚军军阵射出一片箭雨……他们用的是步弓和重箭,杀伤力和准确度都明显提高,除了楚军的火枪兵和长枪兵,攻击的重点明显放在了楚军炮兵的身上。
漫天的箭雨连番射来,楚军火枪队开枪还击,白色的烟雾弥散在战场上,人喊马嘶和枪炮声充斥于耳,战斗迅速进入白热化,八旗兵个个弓马娴熟,一箭射完接着又是一箭,楚军的火枪兵打完一轮排枪后,顶不住压力被迫退到后阵……火枪兵装弹太慢了,不像弓箭手抬手就有,楚军后阵的火枪兵被长枪兵和刀斧兵挡住,无法提供火力支援,弓箭手虽然可以抛射,杀伤力远远不如八旗兵的直射。
一八二旅的旅旗下,张延世在面无表情的观战,楚军士兵接二连三的不断倒下,很多军官都焦躁不安,他却视若未见,没有任何反应……被八旗兵这样压着射箭,楚军的确很被动,张延世作为一旅之长,本来应该立刻做出战术调整,力争扭转被动形势,但他偏偏没有动,因为他看得很清楚,八旗兵后阵的重步兵方阵已经列阵完毕,开始向前移动。
忍!忍字心头一把刀,张延世现在就是在强忍。一八二旅是一个新兵旅,各方面能力都有欠缺,如果这个时候变阵应付清军的弓箭手,被清军的重步兵冲上来后,就来不及恢复防御阵型,很可能露出致命的破绽。
清军后阵,将旗下,战马上,清军主将尼满微微皱起眉头……面对八旗兵的连珠箭雨,楚军士兵转眼间就被射倒了几十个人,却仍然站在那里硬抗,既没有变阵反击,也没有阵型松动的迹象,光是这股子韧劲和狠劲就远远超过其他的大明官军,看来一八二旅这个对手,比想象中难缠的多。
这支清军的战术配合非常熟练,前面的弓箭手下马射箭,后面的重步兵就趁机启动,弓箭手连着射出十几箭后,随着体力下降,射速和准确度也开始下降,重步兵这个时候正好杀到,如同一柄大铁锤般重重砸向楚军的军阵……他们披着沉重的铠甲,无法快步奔跑,为了维持队形的严整,只能快步向前走,在周围游走的八旗骑兵又兜了回来,快马奔向楚军军阵,开弓放箭不停骚扰,掩护中间行动缓慢的重步兵,那些清军弓箭手也聚到一起,不断向楚军的炮兵射箭。
清军重步兵似慢实快,转眼间进入射程,楚军的弓箭手和火枪兵一起开始射击,排枪的枪声响如爆豆,箭矢如同飞蝗划过天空,在铺天盖地的箭雨和弹雨下,清军的重步兵不断被击中,但是厚厚的铠甲保护了他们,身子晃上两晃,又接着继续前进。
挡不住!
训练有素的重步兵,冲阵的效果不亚于重骑兵,更是远远胜过轻骑兵,看到清军重步兵势不可挡的样子,丁宗望、熊元重这些参加过宁镇会战的军官突然无比怀念那一片片山岭,还有山岭上坚固的工事,稳固可靠的胸墙,胸墙前面深深的壕沟……如果换到宁镇山区里,清军的重步兵冲得再凶他们也不怕,但可惜的是,在这种平原地区的野战中,一八二旅来不及扎营立寨,修筑坚固的工事,只布下了一道单薄的荆棘鹿角,挖了一些最简单的防御设施,现在,清军的重步兵眼看就要冲到鹿角前面了。
“砰!”
楚军阵前,随着一记沉闷的炮声响起,一门三磅炮的炮口喷出红色的火焰,虽然遭到清军弓箭手的疯狂压制,还是有一门楚军的火炮顶住压力打响了,实心炮弹呼啸射入清军军阵,立刻引起一连串的惊呼和惨叫,几次弹跳之下,打倒了六七个清军重甲步兵后停了下来,后面留下一片血肉模糊的混乱。
“好!唉,可惜了!”丁宗望又高兴,又非常遗憾,三磅炮的炮弹太小,杀伤力有限,如果换成六磅炮的话,炮弹虽然只增大一倍,杀伤力却会增加好几倍,如果是八磅炮和十二磅炮,这一炮下去就能把清军的阵型打穿。
见到楚军炮兵如此顽强,清军弓箭手更加疯狂,神箭手一起射出可以破甲的狼牙铁矢,把那几个楚军炮兵射倒在地,后队的炮兵指挥官一挥手,又有一组炮兵冲了上来,接连打响其他几门早就装好弹药的火炮。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