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尊卑倒置、嚣张跋扈的行为,章旷却只能捏着鼻子忍了,他现在正有求于汪克凡,生死荣辱都在对方的一念之间,哪还顾得上这些面子上的虚礼。
汪克凡意外战胜水匪,使得章旷栽赃嫁祸的计划彻底落空,如果这个时候还瞪着眼睛说瞎话,对方只要把俘虏缴获送上去,立刻就会拆穿西洋镜,到时候何腾蛟一怒之下,丢掉乌纱事小,脑袋搬家的可能性更大。
失败者在胜利者面前没有尊严。
章旷现在指望的,就是汪克凡能够手下留情,将功劳分润给自己一点,用胜利的光环掩盖失败的阴影。
损兵折将可以抓些丁壮民夫凑数,损失的武器辎重可以说成诱敌之计,恭义营的其他将领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都会帮着自己说话。只要多报些抚恤伤残,战损消耗,再在账目数字上做些手脚,凭着收复通城,剿灭水匪的功劳,在何腾蛟面前就能平安过关。
不过这一切都要汪克凡点头,没有他的配合,所有的谋划都是画饼充饥。章旷为此下了血本,这几天多方筹款,逼着蒙正发等缙绅和恭义营众将大出血,凑了整整一千两白银,准备用银弹攻势拿下汪克凡。
换上一身簇新的官服,叫上蒙正发跟着,章旷来到了汪克凡的军营。
“末将参加章帅!”汪克凡见到他后,执礼甚恭,并没有大胜后的骄横之情。
“云台克敌制胜,此战居功甚伟,真乃我恭义营第一善战之将……”章旷虽然吃了几回闭门羹,此刻却像没事人一样绝口不提,没营养地寒暄了几句,冲着蒙正发一使眼色,手下立刻呈上一口银箱。
“本帅今日带了些银子来劳军,只有区区一千两纹银,聊表寸心而已,略酬将士之功。”章旷说得轻描淡写,满当当的银箱却令人目眩,一千两白银,普通百姓不要说见过,就是想都不敢想这么大一笔巨款。
糖衣炮弹么?汪克凡微微一笑,命京良几个亲兵把银箱收了起来。糖衣留下,炮弹奉还,是对付糖衣炮弹的最佳方法。
“银子我收下了,还要替将士们多谢章帅。”
“哎——,都是一家人嘛,应该的!”章旷心中暗喜,汪克凡既然收了银子,凡事就好商量,也有把柄落在了自己的手里,将来时机成熟的时候翻出这笔旧账,一个受贿的罪名就能置他于死地。
“嗯……章帅今天来,不会只为了给我送银子吧,不知还有何贵干?”
“本帅确有一事相求。”章旷摆摆手命左右退下,压低声音说道:“汪守备这里几千名俘虏,很多都是督标营和恭义营的士卒,不知能否……尽快放还本营?”
通城战败之后,水匪俘虏了大量的明军,宋江挑选了一部分当做辅兵长夫,随他征讨羊楼洞,其余的都关押在通城。汪克凡打败水匪之后,这些明军又成了他的俘虏,足有两千人上下。
章旷想要瞒天过海,少了这么多士兵却没法交代,这个缺口又太大,只靠抓丁征夫肯定补不上,而且关的时间长了,这些士卒的家属得知风声闹起来,有天大的本事也遮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