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冯三保顿时笑了,李鹤章和其他在场的冯三保兵团文武官员也笑了,全都笑得十分开心。刚加入吴军还没有任何官职的马玉堂也跟着陪笑,然后又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当老丈人的都得挖空心思的抢功劳,看来在镇南王帐下也不好混啊。”
决心要争取拿到首先兵临南京城下的头功,冯三保军干脆连营地都没有建立,直接在太平军主动放弃的泥汊河码头就地休息,当天下午时,冯三保又派遣李鹤章代表自己先行赶赴芜湖与曹炎忠、王孚等将见面,商量继续分别行动的战术计划。结果也不出丁宝桢所料,与上海吴军感情深厚的曹炎忠果然对这一提议十分动心,但是考虑到冯三保军团的实力问题,曹炎忠却不愿让冯三保兵团去冒这个险,提议由冯三保负责攻打无为和太平府,由自己率军先去南京。
“曹军门,冯叔父他说了,不是他想和你抢功,是你们比我们更熟悉芜湖战场周边的情况。”
迫于无奈,李鹤章只能是开动起如簧之舌,振振有辞地说道:“假如让我们负责肃清芜湖战场周边的残敌,我们就得先和你们交换阵地,又得先摸清楚芜湖战场周边的具体情况,然后才能发起攻城,如此未免太过浪费时间。但是由我们先去打江宁,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叔父他可以避免这些麻烦,曹军门你也可以尽快发起攻城,更早拿下太平府和无为,然后尽快进兵增援我们。”
李鹤章虽是狡辩,却是完全合情合理的狡辩,曹炎忠无法反驳,只能是这么说道:“李兄弟,这事可不是开玩笑,就我们掌握的情报,江宁城里的长毛兵力不但数量众多,装备也非常的好,另外镇江、江阴和扬州这些地方的长毛军队也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回援江宁,你们的军队以西南军队为主力,打起来只怕非常吃力。而且李秀成率领的江浙长毛主力一旦比我们更早回援到江宁战场,只怕你们还有被反噬的危险。”
“曹军门放心,我们已经仔细考虑过了。”李鹤章答道:“如果真遇到那样的情况,我们就转攻为守,采取守势应对长毛反扑,等待曹军门你拿下太平府和无为后东进增援我们。”
曹炎忠眉头大皱,还是担心冯三保兵团冒险东进后面临的危险,反倒是王孚比较支持冯三保的决定,向曹炎忠说道:“曹军门,冯军门独自东进虽然看似冒险,但我觉得危险并不大,首先冯军门他可以据险自守,即便长毛倾巢反扑也有一定把握自保,其次是制江权在我们手里,可以保证粮道补给畅通,也可以在危险时上船撤退,长毛想要围歼冯军门的军队可能很小。”
“还有更关键的一点,战机难得。”王孚又说道:“长毛石达开的主力突然覆灭,这点肯定大出长毛的预料之外,军心动摇,部署混乱,我们如果抓住这个机会立即进兵江宁,不但可以彻底打乱苏南各地长毛回援江宁的计划步骤,还有希望把长毛的援军各个击破,赢得决战先机。”
曹炎忠还是下不定这个决心,结果也是凑巧,恰好在这个时候,吴军斥候送来加急消息,说是发现石达开军的残部正在向和州城下集结,曹炎忠这才猛然警醒,知道如果不赶快向洪秀全更进一步施加压力,给了石达开率领残部返回南京增援的机会,那么要想围魏救赵逼迫李秀成放弃攻打上海势必更加困难!
“也罢,反正制江权在我们手里,打不过就跑吧。”曹炎忠咬了咬牙,然后才向李鹤章说道:“回去告诉冯叔父,就是他既然决心已下,那我也不反对他先独自进兵江宁。但是请他务必记住一点,到了江宁后,一定要靠码头立营,水师绝对不能冒险上岸参战,只能是优先固保制江权!”
李鹤章应诺,又和曹炎忠约定了出兵时间,然后便告辞离去,曹炎忠则一边分兵去接替冯三保部驻守位置重要的泥汊口,一边让军队加紧准备攻城,决心先拿下太平府城,然后再去打无为。
就这样,第二天正午时,在战机并不是十分成熟的情况下,吴军冯三保兵团登船出发,率先向着太平天国的老巢南京开拔杀来。而颇让人值得玩味的是,不管是首先攻打满清都城的吴军曾国荃部,还是首先向着太平天国都城发起进攻的吴军冯三保,竟然都不是吴军最强的精锐兵团,也都是在打一场无把握之战。
或许是幸运注定属于勇敢者,当天夜里大约二更时分,隶属于冯三保指挥的吴军水师徐来部保护着吴军运兵船队逼近和州水面时,在前面探路的斥候快船竟突然来向徐来报告,说是前面的江面上发现了大批民用船只,船上还尽是包着红色头巾的太平军士兵。结果徐来听了第一反应也是根本不敢相信,惊声问道:“长毛的运兵船队?怎么可能?这里怎么会有长毛的运兵船队?”
没有人能够回答徐来的疑问,相反倒是徐来自己突然醒悟过来,一拍大腿说道:“肯定是石达开的败兵!他的残部在和州集结,要回江宁增援,没有水师护航只能是偷偷渡江,恰好就让我们遇到了!”
“徐将军,好机会啊!”部将惊喜说道:“我们应该马上向冯军门请令,让我们水师出动战船去劫杀!”
“来不及了,我们的锅炉声音搞不好已经被长毛听到了。”徐来当机立断,大吼道:“马上出动两条蒸汽炮船,外加六十条军用舢板,冲上去干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