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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府后衙,徐平对赵滋道:“巡检远来辛苦,且饮一杯酒。”

赵滋起身,捧起酒杯一饮而尽,叉手道:“谢节帅赐酒!”

徐平笑着摆手道:“坐,坐,坐下说话。今天我们几人叙旧而已,不需要拘谨。你我虽然官职有别,职事不同,但终究当年有数面之缘,不算外人,私下里不需要执礼了。”

赵滋坐下,一边的高大全道:“当年一别,我们也有多年未见了。回到京城,我还曾经到万胜镇禁军大营去找过你,却只听说你已经换了兵职,不知调到哪里去了。”

“唉,快不要说,我白白蹉跎了这几年!当年你还在节帅庄子上做工,桑秀才刚刚落第,十几年过去,你已经位至横行,桑秀才更是到了遥郡,我却还是做个小使臣!”赵滋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叹气。“当年若是我也跟了节帅去邕州,跟交趾一战立下些功劳,今天怎么会这样?不说跟你和桑秀才比,大使臣总是跑不掉的!”

徐平和桑怿不由一起笑了起来,经过了这么多事,赵滋也知道谦虚了。如果当年他真地去了邕州,应当是跟桑怿差不多的职位,怎么可能只做到大使臣?就连当年蔗糖务里的鲁芳都做到大使臣了,巡检张荣今年都升到遥郡。

文臣升官最快的是馆阁词臣,武臣升官最快的则是军功。只要身上带了军功,不要说多了许多越次升迁的机会,就是正常磨勘,别人升一阶你升两阶,很快就拉开距离。历史上跟党项这几年的战争,打得并不漂亮,也拔升出了一批武将。就像狄青等人,不到十年就由最底层的小武官升到刺史,与之相对比的杨文广,少年就因为父荫补官,人到中年因为讨伐张海之乱才升到殿直,差的不可以道里计。

三人一起喝了一杯酒,桑怿对赵滋道:“邕州的事已经过去,提也无用。如今西北战乱将起,仗必然不会少,只要你在节帅属下好好做事,将来升迁的机会还多得是。”

“但愿如此!此次西来,我是必要立下些功劳在身上,不然实在没有颜面回京城!”

赵滋一向心高气傲。不说徐平,那是正榜进士,立过灭国之功的,就连当年还在徐家庄里种地的高大全,官职都比自己高了一二十阶,没军功这辈子都赶不上,他的心中憋了一股气。当然这怨不得谁,机遇这东西,抓住了就抓住了,溜走了后悔也无用。只能寄希望于徐平还像在邕州时那么神勇,多立几次大功,把失去的时间补回来。

说了一会闲话,赵滋主动问徐平自己的职事。经略蕃羌,战场当然是在秦州,他却被派到了秦凤路的南边,心中难免有些担心,怕自己捞不上仗打,那西北就白来了。

徐平道:“往年秦州驻泊禁军不多,广锐、神虎、保捷和清边弩手,全部加起来不过六七千人而已。秦州周围土地肥厚,又有渭水和瓦亭川、清水河之利,钱粮不缺,足以支持本州军马。如今又移了宣威军和归明神武军来,除了本部兵马,朝廷允许在陕西路和川峡四路再增招一倍人手,则秦州驻军就比前多了一万多人。多了这么多人马,再靠着本州钱粮支撑就不可能了。关中要支持陕西其他三路,提供不了钱粮,只好从川峡运粮来。祁山道自兴州逆西汉水而上,仇池山之后多是蕃落之地,不能不小心谨慎。你到南部三州,与川峡四路曹都护一起,趁着现在未到秋冬,把祁山道清理一遍。沿路蕃落,一律要他们纳质归附,否则即行讨伐。之后在祁山道沿线,该设置寨堡的便设置寨堡,多用土兵,保这条入秦州路线的安全。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事不可小视,做得好了,我上奏保举你!”

赵滋忙起身来,叉手道:“节帅抬举,末将敢不遵命!此去定然把事情做好!”

徐平让赵滋坐下,对他道:“好,你有这份心气此事就成了大半了!南部三州的原有兵马,凤州保捷二指挥,成州三指挥,阶州一指挥,成州因为有入秦州的另一条道路,兵马动不得,就没有多余兵马供你使用了。此次前去,我调秦州的清边弩手二指挥加保捷二指挥,再把驻泊禁军惟一的骑兵广锐军一指挥隶你麾下。你有这些兵马,那一带的蕃落无人可敌,不要说胜败,只看赢得漂不漂亮!”

赵滋叉手应诺,保证完成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