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纷纷扰扰,在此时人的眼里自然重要无比,徐平却没有什么兴趣。不过是皇帝的私事而已,外人干涉还不得要领,能有个什么结果?自己家里小门小户,跟这些事情是无论如何也沾不上边的,没有必要去操心。
李璋本身是外戚,对这些事情比徐平上心。但他家认亲也不过两三年,那个圈子里人头不熟,急也是瞎急,没有办法去改变什么。
这次杨太后被朝臣逼着,对宫里进行大清洗,得罪了不少人。本来杨景宗还能够活动活动,遇到这种事情,被一撸到底,发配到边远州军去监酒税。杨太后有苦说不出,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这个时候,秀秀从外面走进来,对徐平道:“官人,王太医已经到了,说是要给官人动刀用药,是不是让他进来?”
徐平急忙从椅子上起身,口中道:“快请太医进来!早也一刀晚也一刀,不如就来个痛快的,忍这一时,去了这病根!”
李璋好奇,问道:“哥哥,你又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还要动刀?”
徐平指着自己的脸道:“看见没有?我这脸肿得现在都不敢出去见人!前些日子太医说是要把里面的病灶催熟,到时间把脓放出来,便就彻底好了。这两天我天天吃那些催熟的药,牵连着这半边脸时时针扎一般的痛,苦不堪言!唉,素娘还天天埋怨我不该把那颗牙拔了,日也说夜也说。兄弟,你是不知道这日子——”
一边说着,徐平一边连连摇头,不住叹气。
李璋看着徐平的样子,就知道他这些天不好过。苏儿是林素娘一手带出来的,那脾气自己怎么会不知道?日常自然是千好万好,但是一有事情真上了心,那是再也忘不掉,得空就要说上两句。林素娘现在又有身孕,脾气只怕不会太好,徐平违背了她的心思,耳朵自然不得清闲。
不大一会,秀秀带着王太医进来,徐平和李璋上前叙了礼。
王太医上前看了看徐平肿着的半边脸,又把了把脉,沉吟一会道:“郡侯这处肿胀火候差不多了,只要在合适的地方开个小口,把里面的脓全部挤出来,再上一些药粉包扎起来,吃几副清热去火的药,当就能够痊愈了。”
“那还等什么?开刀吧!”徐平把外面的袍子脱掉,交给秀秀。“怎么?太医莫非是忘了带刀来?我府上什么刀都有!小的解腕尖刀,大的朴刀掉刀,应有尽有!”
“郡侯说笑,这要用专制的小银刀,我自然带的有。”王太医说着,把背上的小药箱取了下来放到一边。“不过动刀的时候,有些疼痛,郡侯千万要忍住。”
听了这话,徐平就笑:“能有多痛?太医,你跟你说,自从这牙长歪了,我就没过一天安生日子!只要能够去了这病根,再痛我都能够忍得住!——不过,你用银刀割我的脸,有些钝了吧?不瞒太医,我脸皮有些硬,还是换把钢刀好。”
王太医道:“郡侯不需多想,只要忍住痛就好,银刀也是一样的。”
徐平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用银刀是因为银离子天然有杀菌消毒的效果,但银可是软得很,那能割破自己的脸皮?前世医生用的手术刀都是不锈钢的,锋利异常,那样才能减轻病人的痛苦,凭什么自己就得挨钝刀子割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