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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底的天气雨水虽然少了,但依然酷热难当,厅外树上的蝉虫撕心裂肺地叫,让人心生烦躁。

桑怿把枢密院的文书左看右看,最终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朝廷里的风向明显对边事求稳为主,这边却在紧锣密鼓地扩军备战,所谓上下同心,其利断金,这种上下意见不一的情况明显不是好事。

徐平把枢密院的行文放在一边,专心地看着桌子上的沙盘。从邕州到京城汴梁,文书一来一回就要个把月,几个来回他的仗也就打完了,先不操那心。

看了一会,徐平问桑怿:“明天进军门州,你这里准备好了没有?”

“已经安排妥当,忠锐军和一指挥本州静江军进门州,其他兵马依然暂驻凭祥峒,看看门州那里风向再定下一步。”

徐平道:“门州是个风暴眼,这一步跨出去,就牵动各方,再没有回头路了,你要考虑得周详一些,不要出任何纰漏!”

门州处于甲峒、凭祥峒和广源州三个势力的中心,一旦进占那里,其他两家不会没有反应,必须做好应对的准备。

桑怿在徐平身旁,看了沙盘一会,对徐平道:“现在渌州只有不成建制的五百多人在那里,是不是再派些人马过去?对甲峒也是个牵制。”

徐平摇头:“渌州看起来正扪在甲峒的后背,但到谅州的山路上关隘重重,从石西州过去也只有山间小路,实际上就是个鸡胁。说到牵制,如果我们兵力与对方相当或是弱于他,还有用处,现在是泰山压顶,只管集中兵力铁锤砸开硬胡桃,一举而下谅州,其他都不要管。”

顿了一下,徐平又道:“等过了十月,天气稳定下来,你就带兵马直出广源州,我带蔗糖务乡兵守住门州,等你那里回来。渌州我已经吩咐过了,如果甲峒攻那里,他们只管撤回来,不需死守,只要守稳明江一线就好。所以这次战事的关键,还是要你在广源州速战速决!”

“你把天大的担子压在我身上,现在我是寝食不安哪!”

桑怿说了这么一句,抬头看着窗外,毒辣的阳光下,一切都萎靡不振。

两人相交多年,都是知根知底,徐平把这担子交给桑怿,不是因为桑怿可靠,而是因为他为人沉稳,越是面临大事越是沉得住气,不会出岔子。

徐平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作为本地官职最高的官员,他必须在凭祥峒坐镇,协调各种人力物力。没有交趾甲峒牵制,他自己就去广源州了。

这个时候的门州一片乱糟糟的,最乱的是知州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