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树没有任何迟疑地否定了这个建议:“我与舍尔将军共事多年,知道他是一个能力出众而且坚韧勇敢的军人,是目前最适合德国公海舰队司令这个职位的人,我不希望今后还有人把他称为是约阿希姆的‘提线木偶’,他会用一场胜利证明自己是跟纳尔逊、特格特霍夫、东乡平八郎一样优秀的海军指挥官。”
在这个理由背后,是夏树没有直言的政治顾虑,他不希望加深跟穆勒、波尔之间的对立,以免他们今后在爱尔兰需要德国海军帮助的时候暗中使绊,更不希望招致威廉皇储的反感。
“航空鱼雷的使用问题无关大局,关键是要消除俄国水雷和潜艇的威胁,就算让我来指挥这场海战,恐怕也没有什么捷径可走,只能像是剥洋葱一样,忍着流泪喷嚏的刺激,冷静耐心地层层剥开,耗时会长一些,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或许在里加湾战役结束之前,俄军的整个战线就因内乱而崩溃呢?”
“殿下说得很对。”穆克塔尔上校积极应赞道,“以如今的战争局势和实力对比,德国海军必然成为里加湾之战的最终胜利者,我们应该相信舍尔上将以及舰队参谋部的能力,就像你们这两位年轻有为的小伙子——能够得到殿下赏识的,都是必成大器的优秀军官。”
诺伊豪斯和吕特晏斯相互看了看,欣慰之中却又有些迷茫。
“估计‘约克’号这一次要修上一两个月了。”夏树岔开话题说。
别说“约克”号这样的中度创伤,在法罗群岛海战中被打得面目全非的“国王”号只入坞维修了三个星期,就活力十足地回到了战斗序列,足见德国各大船厂在战争中激发出来的工作效率,所以听夏树说要修一两个月,穆克塔尔上校露出惊讶表情,但他转念一想,便无奈点头道:“这样看来,我们余下的时间只能充当这场战争的观众了。”
“那倒也未必。”夏树静静说道,“如果爱尔兰与英国之间很快爆发战争,以爱尔兰现有的海军人员还远远不够,届时皇帝陛下必定兑现援助爱尔兰的诺言,只是德国不方便公开参战,到时候应该是以自愿者的名义派来援军。”
上校迟疑了一下,给出了一个较为官方的回应:“援助盟友是我们光荣的义务,只要是皇帝陛下的命令,我们绝对乐于执行。”
倒是诺伊豪斯中校很好奇地问:“‘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森瑙’号不是基本保留了原来的舰员么?如若爱尔兰与英国爆发战争,他们完全能以志愿者的名义继续留在爱尔兰海军吧!”
对于这个问题,夏树隐晦地笑了笑,没有作答。在座的这几位德国军官并不在高层圈子里,当然不会知道国际舞台上正在发生的各种秘事。根据伦敦停战条约的赔偿条款,英国海军向德国、奥匈帝国、奥斯曼土耳其、意大利以及保加利亚移交了总吨位达到32万吨的79艘舰船。在移交舰艇的名册上,“虎”号战巡和“科林伍德”号无畏舰这样的主力舰艇赫然在列,但英国人怎会甘心让自己手中的剑刃变成敌人的利器,在同盟国的停战监督员抵达英国之前,所有在船坞中接受维修的舰艇都被认为地加以破坏,就算同盟各国将它们拖回去大修一番,也难以恢复最初的设计性能。既然在这些残破舰艇身上投入大笔资金很不划算,经济能力有限的奥匈帝国和意大利都有意将部分移交舰艇转售,爱尔兰的经济和财政状况虽然糟糕,但目前至少有德国慷慨提供的援助和贷款资金维持,所以在夏树的要求下,爱尔兰政府从奥匈帝国和意大利手中秘密购入了14艘有修复价值的军用舰船,其中作战舰艇和运输勤务舰船各半,而吨位最大的当属1点4万吨级的装甲巡洋舰“勇士”号——爱尔兰人没有把它拖回都柏林,而是送往法国的布雷斯特港,在德国海军工程师的监督下由法国工人进行维修。在缺少专用配件的情况下,工程时断时续,好在这艘战舰的伤势并不重,经过一个月的入坞修理已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威武矫健姿态。
第11章 鹬蚌之争(下)
8月之初,东线战火正烈,爱尔兰访问团如期抵达丹麦。对于重获新生的爱尔兰王国,丹麦人以友好的姿态予以接纳,他们也是最早与之建立外交关系的欧洲国家之一,而对于有着德国皇室背景的爱尔兰王位候选人,丹麦民众的情绪就有些复杂了,因为德国人曾在战争期间强占法罗群岛,如今虽将主权归还于丹麦政府,却又迫使丹麦政府同意德国海军继续使用法罗群岛的托尔斯港,这引发了丹麦各界的不满。
有化解法国民众抵触情绪的成功经验在前,夏树并不担心丹麦人的恶感会影响到爱尔兰与丹麦之间的贸易合作,虽有情报显示,英国人可能会在暗中做出对他不利的举动,但夏树访问丹麦期间还是频频出现在公众场合,以谦逊、友好、亲切的姿态示人,良好的外在形象和气度一如往常地位他赢得了不少印象分。
进入20世纪以来,丹麦王国在世界范围内的政治和军事影响力早已衰微,但他们的航运业和海外贸易在欧洲仍名列前茅。大战期间,丹麦的商船队依然活跃在各个大洋。现在,英国的本土经济和工业受到重创,世界帝国的地位一落千丈,许多国家都对它全球贸易的份额虎视眈眈——有的是出于经济和政治的双重野心,也有丹麦这样只是纯粹图谋更大的经济利益。爱尔兰王国的合法地位得到世界公认之后,丹麦的商船队就开始接受来自爱尔兰的业务,帮助爱尔兰将大量的农牧产品销往欧美各国,而丹麦本身也是农牧产品的输出大国,合作共赢显然是双方乐于看到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