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奈森瑙”在外围警戒,“沙恩霍斯特”号虎视眈眈地停在侧旁。登船的德国陆战队员迅速控制了葡萄牙商船的甲板和驾驶室,衣着整齐的船长礼貌的接待了他们,所有船员都顺从地呆在甲板上,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正常。不一会儿,登船的陆战队员通过小旗发来信号:该船为葡萄牙籍货船法鲁号,总登记吨位7240吨,运载4850吨圆木从加拿大的哈利法克斯前往葡萄牙的里斯本,官方登记文件没有发现问题,已派人进入货仓进行查验。
舒尔茨打趣道:“五千吨的圆木,够做几十万套桌椅,或是一艘三层的风帆战列舰。”
施佩伯爵淡淡地说:“伊比利亚半岛出产优质的榉木和橡木,何必不远万里从加拿大进口圆木?”
舒尔茨心领神会,他立即让通讯官向登船的军官发出信号:严查货物!
只要有心为之,再严密的伪装也能够识破。过了足有半个多小时,几名德国海军士兵带着黄灿灿的块状金属回到甲板,葡萄牙船员当中顿时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对面的战舰上,施佩伯爵一声轻哼,舒尔茨旋即命令登船士兵把所有的船员驱赶到救生艇上。葡萄牙人显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货船将要遭受怎样的厄运,在这样的情势下,能够保住性命就不错了,他们只好从旗杆上降下葡萄牙国旗,顺从地分乘多艘划桨式救生艇离开。
在“沙恩霍斯特”号的右舷,大型起重机又开始工作了。随着另一阵哨子响声,交通汽艇连同上面的陆战队员一并被吊离水面。渐渐的,汽艇地升高到与主甲板相平的位置,几秒钟后又高出了甲板,并摇摇摆摆地升高到军舰中部,水平地往里移动一段距离,往下进入开着的艇库。最终,伴随着一个沉重的响声,汽艇停在了艇库的垫木上。
“加速至18节,航向正西!”
随着施佩伯爵一声令下,“沙恩霍斯特”号的万吨之躯微微振动起来,它很快在漂亮上划出一道弧线,舰艏傲然指向亚速尔群岛所在方位,而舰上的150毫米副炮早已瞄准葡萄牙货船的水线位置,拉开一段距离之后,这些威力强劲的副炮连连开火,多半炮弹都准确地命中了目标。那艘倒霉的葡萄牙商船很快倾覆,显然是因为货舱里的圆木为它增加了额外的浮力,它下沉的速度很慢,甚至有可能漂上好几天,但其它船只断无将它拖回港口去的可能,要知道大西洋的天气变化多端,这样风平浪静的日子可不多。
第53章 截击“南特”号(上)
72岁的伊斯梅尔·泽拉尼是一位退役的法国海军上校,普法战争之初,他作为一名通讯官随舰参加了对普鲁士海岸的封锁,但混乱的指挥和经验的缺乏使得一次本该没什么悬念的封锁行动仅持续了两个月就宣告破产,大批军官、水兵以及陆战队员被调去支援节节败退的陆军,疲惫而虚弱的舰队不得不撤回北部的海军基地,在此后的战争中毫无表现。在十数年后的另一场战争中,泽拉尼成了胜利者,他作为装甲巡洋舰“凯旋”号的副舰长参加了中法马尾海战,并因此获得了法兰西的荣誉骑士勋章。1900年,泽拉尼在临退役前打了最后一场仗,英法德美等八个国家对清国的联合远征,留守舰队的泽拉尼遗憾错过了一夜暴富的机会。退役后,他加入了法国跨大西洋航运公司,继续自己的海上生涯。
当法国再一次对德宣战时,年事已高的泽拉尼没能等来祖国的再次召唤,但他并没有因此感到气馁,而是利用自己在海军的人脉做了一件让旁人颇感诧异的事情:把他驾驶的货船“南特”号变成了一艘武装商船!
迫于德国潜艇的威胁,英国海军派出大量老式舰艇保卫大西洋上的重要航运线,并给一些民用船只装上了大炮。战前的法国早已从普法战争的灾难深渊中恢复过来,经济、工业、人口呈现增长迅猛的势头,法国海军建设一直保持着较为稳定的投入,但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法国海军的发展重点放在了雷击舰和潜水艇方面,大中型水面舰艇的技术水平和数量规模都大大落后于展开激烈造舰竞赛的英德海军。在英国海军从地中海撤走大部分舰艇之后,法国舰队的主要力量都用在了封锁奥特朗托海峡和达达尼尔海峡的行动上,根本没有精力去给本国的船只护航,也没有英国海军那样雄厚的家底,可以成批武装本国商船。
“南特”号是法国跨大西洋航运公司旗下的一艘远洋货轮,总登记吨位达到一万四千吨,它下水于1908年,设计的最高航速17节,巡航速度12节,在同时期的大型货船里算是航速较快的。泽拉尼想办法搞来了2门从退役巡洋舰上拆卸的138毫米单装舰炮,4门37毫米的哈奇开斯多管速射炮。凭借这些武器,它足以对抗那些浮上水面的德国潜艇,毕竟在这一时期,德国海军的潜艇作战方式还是较为文明的,即便对于交战国的商船,在排除危险的情况下,它们通常是先俘获再击沉,以保障船员的生存权利——但将普通商船改装成武装商船则意味着失去海上中立公约的保护。
给“南特”号装上大炮之后,泽拉尼倒没有主动招惹德国潜艇,而是接下了一项艰巨且危险的任务:前往智利装运硝石。
在人工合成硝酸盐的技术普及之前,智利出产的天然硝石在市场上占据垄断地位,是生产农业化肥和军火弹药不可或缺的原材料。“南特”号一次可以运输近万吨的硝石,经由兵工厂制造成数以万计的子弹、炮弹和炸药,送到前线将士手中用以对抗德国军队。更重要的是,德国的商船此时仍无法穿过英国的封锁进入大西洋,也就无从获得智利硝石,协约国并不知道德国人已经获得了人工合成硝酸盐的实用技术,从而摆脱了对天然硝石的绝对依赖。早在战争爆发以前,协约国就有意限制德国进口硝石,他们推测德国的硝石储备最多可以维持他们打半年的仗,也就是说,只要法国军队再坚持三个月,德国人就会陷入弹尽粮绝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