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树以思索状沉默了一会儿:“要运送并保障一个步兵团前往爱尔兰作战,在我看来应该不成问题。等到爱尔兰获得独立并有能力捍卫独立的时候,我们必定将部队全数撤走,绝不会损害爱尔兰的独立主权。”
这话让“皮尔斯”的三位同伴听了很是满意,唯独皮尔斯露出尴尬笑容。
“盟友之间理应相互信任。”
“嗯,说得好,盟友之间确实应该相互信任,英法俄的衰败已成定局,欧洲之外还有广袤的土地等待我们去征服。对了,出于我个人的好奇……冒昧地问一下,爱尔兰独立之后,将采取何种国家政体?”
当今政体大体可分为君主制与共和制两大类,再细分成绝对君主制、君主立宪制以及议会共和制、总统共和制。这话题说得轻松,实际非常敏感,以“皮尔斯”的老练不会不知。他犹豫了一下,回答道:“眼下我们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如何驱逐英国军队、实现爱尔兰独立上,其他都是次要考虑的。取得独立之后,我们必定会选择一个最适合爱尔兰的国家体制。”
夏树微微一笑,别有深意地说:“相信你们会选择一个既适合爱尔兰,又顺应时势的政体,而你们作为爱尔兰独立战争的先锋旗帜,必定成为爱尔兰人尊崇敬仰的英雄,并在爱尔兰独立后的稳定发展阶段履行更加神圣的使命。”
第43章 人情
在得到德国方面的出兵保证之后,爱尔兰共和党人兄弟会将发起武装起义的时间定于11月上旬,而根据双方商议的结果,届时德国海军不但以潜艇封锁爱尔兰海域,还将派出4000名海军步兵登陆爱尔兰。
爱尔兰人得到的口头承诺并不是德国海军的全部计划。为打破英国北海封锁线,德国公海舰队原定于11月初出动全部主力舰艇,正好跟爱尔兰独立起义的时间契合。在德皇威廉二世的授意下,海军总参谋部开始着手准备这次规模空前的海上远征行动。正在巴黎前线作战的第1海军陆战旅将由陆军部队替下,继而返回德国进行休整,以便在两到三个星期后投入距离德国本土数百公里远的新战场。
以“皮尔斯”为首的爱尔兰秘密使团启程返回爱尔兰,夏树也重新回到了公海舰队参谋部。在巴黎前线,威廉皇储的部队离巴黎市区越来越近,两翼策应的部队不断压缩法军防守空间,对巴黎的包围正在形成,德军的远程重炮也开始轰击塞纳河畔的目标,这些消息总让人觉得胜利指日可待,然而法国军队仍以寸土必争的毅力进行顽强抵抗,日出日落,渐成废墟的巴黎依然在战斗……
弗伦斯堡是日德兰半岛的一座德国海港城市,它距离丹麦边境仅有几公里。一个秋雨绵绵的日子,夏树从七十多公里外的基尔来到这里,在两名随行人员的陪同下走进临海的一家咖啡馆,要了一杯热腾腾的黑咖啡,翻开莎士比亚的《李尔王》,坐在靠窗的位置静静阅读。
快到中午的时候,一艘小型巡防舰驶入港湾,夏树的视线离开书页,静静看着它靠上不远处的码头,一辆黑色的小汽车早已等候在那里。只见一名穿着黑色大衣的高个男子在两名穿德国海军制服的人陪同下离舰登车,小汽车沿路驶来,然后在咖啡馆门前停了下来。
夏树合上面前的书,起身整了整衣领衣襟。和往常一样,他穿着将官款式的海军便服,没有携带武器,也没有扎武装带,因天气渐凉,在身上披了一件深蓝色的薄风衣。战争时期,这样一身装束并不惹眼,至少从他进来到现在,咖啡馆里的侍者和客人没有一个上前索要签名。
在一名海军尉官的引领下,穿黑色大衣的男子很快来到夏树跟前,他额头和左眼缠着白色的纱布,略显凌乱的棕褐色头发已经盖过了耳朵,面色憔悴,双颊凹陷,唇无血色,尽管穿着平民服装,军人的刚毅气质却不容掩盖。
“希尔将军!”
带着温和的神情,夏树伸出右手,但面前这个表情冷淡的中年人却没有抬起自己的右手,而是一言不发地在咖啡桌旁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