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种强烈的直觉……”戈德上尉轻声说道,“英国人已经将他们部署在地中海的战列巡洋舰调回本土了,我们得到的情报是他们故意制造的假象。这三艘战列巡洋舰与不见的那些轻巡洋舰以及一定数量的驱逐舰编成了强大的快速舰队,他们等着我们与英国主力舰队交手,等战况胶着的时候冲上来给我们狠狠一击。”
夏树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其实早有这样的揣测。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英国之所以能够成为称霸海洋的世界帝国,与他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讲道理的做法是有很大关系的,所以,无论商战还是真正的战争,千万别把英国人当做彬彬有礼的绅士。
此时德国无畏舰队距离泰晤士河口仍有50多海里,且是以14节的巡航速度缓缓西行,照目前的双方态势,倘若交火,也将是又一场黄昏之战。
为了理清纷乱的思绪,夏树重新将目光放在了眼前的海图上,这是一张世界海图,在它上面北海的面积比巴掌大不了多少,泰晤士河口的三角形水域更只有一个小小的轮廓。图上不仅标注了德国海军在本土海域的作战部署,同时也将海外力量的最新动向标明在列。
除了那些单独作战的破交舰艇和分散待命的补给船,德国在本土之外主要有两支舰队,威廉·祖雄的地中海分舰队和格拉夫·冯·施佩的太平洋分舰队。前者目前正停泊在奥斯曼土耳其的金角湾,桅杆上飘扬着星月旗,德国舰员戴着土耳其帽,成了同盟国拉拢利诱土耳其参战的重要政治砝码;后者于8月中旬驶离马里亚纳群岛,两艘沙恩霍斯特级装甲巡洋舰及部分辅助舰艇向东前往南美海域,准备进入大西洋活动,伺机返回德国本土,轻巡洋舰则四散活动,在广袤的太平洋海域展开破交袭击战。
按照最初的计划,两艘毛奇级战巡和两艘马格德堡级轻巡组成的破交舰队有足够的实力对付协约国的警戒护航舰艇,无需与施佩伯爵的装甲巡洋舰合兵一处,而以夏树的理解,两艘沙恩霍斯特级毕竟是战巡出现之前的老式战舰,返回本土加入主力舰队的意义并不很大,若能留在海外打击协约国航线,攻击孤立的港口据点,起到的作用反而更大,唯一的困扰是德国的殖民地港口没有可供两舰维修的大型船坞,战争时期又无法前往中立国港口进行耗时较长的入坞清理,时日稍长,海底附着物的大量增加会大大影响舰艇的航行和作战性能。
“如果事实的确如此,我们……”夏树话刚说到这里,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另一名参谋军官匆匆到来。
“在泰晤士河口,我们的潜艇干掉了一艘英国主力舰……是先前那艘新式战列舰……”
这名军官的报告虽然有些语无伦次,但海图室里的官兵都能理解他想要传达的意思。闻此消息,个个喜形于色,夏树和戈德却不然,他们相视一眼,觉得这其中依然有耐人寻味的蹊跷。
不一会儿,舍尔的副官也来了,他奉命请夏树前往舰桥会商军务,并且告诉他,希佩尔的侦察舰队刚刚发来捷报:他们的炮击再度在英军的多佛尔要塞引发剧烈爆炸,岸炮火力被极大削弱了,希佩尔准备抵近多佛尔港进行炮击,以摧毁英国海军的多佛尔舰队。接下来是否一天黑就冲进英吉利海峡,需要得到明确答复。
夏树、戈德、吕特晏斯都跟着舍尔的副官来到舰桥。从冯·特洛塔上校口中,夏树得知舍尔已令“俾斯麦”号派出两架侦察机分别对正北和东北海域实施警戒搜索,对此他没有什么补充意见,这毕竟是一艘老式装甲巡洋舰改装的初级航母,载机量较少,起降速度偏慢,舰载机的性能也还非常有限,当然不能将侦察警戒的全盘重任都寄托在它身上。在无畏舰编队及支援舰队外围,老而弥坚的羚羊级巡洋舰和部分大型鱼雷艇正扮演着警戒哨兵的角色,它们能够在敌方目标逼近舰队时提前发出警报。
“在这样的情势下,我们有必要将希佩尔的侦察舰队抽调回来。”舍尔突然提出这个设想,他目光炯然地看着夏树,俨然希望征得这位关键搭档的支持。
夏树没有立即表态,他转头望向左舷海面,余光瞄了眼冯·特洛塔上校。这位职务仅低于自己的舰队作战部长先生满脸惊讶,由此看来,舍尔居然没有预先跟他沟通这一想法。
调回侦察舰队并不意味着完全放弃突破海峡的举动——就算真的放弃了,后面也可以尝试从北海北部突入大西洋,施利芬计划的教训揭示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战争哲理:灵活的策略比死板的计划更有机会获得胜利!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自己的计划面临威胁,但夏树的直觉告诉自己,舍尔的意见是正确的,于是,他将目光转回到舍尔脸上,语气淡然而坚定地回应说:“以‘德弗林格’、‘戈本’、‘布吕歇尔’率部分轻舰艇全速北上,‘毛奇’、‘罗斯托克’带护航舰艇慢速跟进。”
一旁的冯·莱费措夫中校提醒说:“希佩尔将军在报告中说,‘毛奇’号的状况没必要退出战斗,而‘罗斯托克’号已在v-192和g-196的掩护下提前返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