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情道:“奴家觉得,这里离宁家军应当不远,我们既然已经绕过了那些奸贼,为免夜长梦多,不如继续赶路。赵大人走不动,大家伙儿轮流背他便是。”
此刻,对于帮助他们成功绕开那些杀手的严情,傅定波等自然已是深信不疑,况且夜长梦多这句话原本也就在理。当下,除了身为女子的严情之外,其他人轮流背着钦差大人,继续赶路。到了夜里,霜露愈重,天气愈冷,纵连那些护卫慢慢的也难以忍受,咬牙硬撑。
天快亮时,他们从一处山脚出来,陡然间,十几人冲了上来,为首一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邾石见这些人都是穿着华夏军的军服,于是上前问道:“我等奉朝廷之命,护送钦差大人前来宣旨,尔等可是威远军的人?”
那些兵士彼此对望一眼,那兵长迅速派人回去通报,很快,便有一支骑兵率队而来,为首的武将一眼看到邾石,道:“这不是邾兄弟么?”
邾石抬头一看,道:“原来是陈兄,陈兄不是在平州任职的么?怎的会在这里?”原来,率队前来的武将名为陈承勇,以前曾与邾石跟随同一名禁军教头习武,两人也算知交。虽然不知为何会在这里遇到原本在平州担任武职的陈承勇,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遇到的绝非敌人,邾石也松了一口气。
陈承勇下马,看着邾石苦笑道:“愚兄原本的确是在平州,大半个月前,随着本州知州,率二十万大军前来勤王,结果被蛮军打得落花流水。你没有经历过那样的战场,可能无法理解,其实便连愚兄,到现在也无法明白那仗到底是怎么打的,二十多万人,对上敌人随便分出来的二三万蛮军,都还没开始打就已经败了,全军溃败,死伤惨重,很多弟兄都是在逃亡途中,被自己人踩死,或者是背对着敌人不要命的往河里冲淹死的,愚兄侥幸逃得性命……说起来你都不信,其实我连蛮子的面都没见着,就跟着大家逃了,从头到尾没有看到一个蛮子,感觉却像是从刀山火海里逃出来一般。”
无奈的自嘲了一阵,又道:“后来在山中躲了几日,出来后,不知怎的,对自己失望透顶,也对自己所在的平州军失望透顶,然后听得威远军之名,干脆也不回平州,找上了威远军,有人带我见到了宁学士,宁学士让我当着他的面,与军中的其他武将对练了一番后,说我武艺不错,就让我领了一支哨骑,我现在便在威远军中。”
赵德海、邾石等人听着,尽皆唏嘘。
这几个月以来,太多的败仗都是这般,都不知道是怎么的,就输得一败涂地,也就只有威远军,真真正正的,在战场上击败了蛮军,而且还是在正面战场上堂堂正正的交锋。
邾石看向陈承勇,原本的陈承勇,在平州好歹也是一名游骑将军,现在大约是初到威远军,还只是一名领着几百号人的哨骑,但是看他此刻的表情,却像是反觉踏实得多,竟是宁愿留在威远军也不愿回平州去。只不过,邾石对此并不是不能理解,在一支根本看不到打胜仗的希望的军队里,即便官当得再大,也难以找到安全的感觉,而威远军至少是一支、在失去文气的情况下依旧有能力打胜仗、打硬仗的军队。
邾石将赵德海请上前来,道:“这位是圣上派来的钦差傅大人,他特来向威远军与宁学士、居将军宣旨。”
陈承勇验过文书后,赶紧将钦差大人请上马,又道:“学士和居大人都在军中,末将这便领路。”
傅定波见周围兵将渐多,既已将钦差护送到军队之中,自也不用再担心那些藏在暗处的杀手,于是便向钦差大人告辞。严情亦道:“大人既已安全,奴家便也告辞了。”
赵德海道:“两位出手相救,救命恩德,赵某还未报答,何不暂留几日,容吾设宴回报?”
傅定波道:“多承大人好意,傅某也不过是路遇奸徒图谋不轨,顺手解救,算不得什么,此刻还要尽快赶回去与我的义弟义妹会合,就不好再打扰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