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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修省长长的叹一口气:“我华夏上下一向自大,不管是对蛮还是对夷,历来就没有多少人去关心。天下最好的土地,都已被我华夏占据,蛮夷所得,不过是蛮荒之地。百官对蛮族本就没有多少了解,适才却是仿佛每一个人都能说出条条框框,好像自己对蛮族了如指掌一般。要是真的了如指掌,为何此番蛮族南下,竟杀得我华夏军民血流成河?明明不知内情,却纷纷嚷着宁江所言必定是假,为何?”

抬起头来,看着圣上,叹道:“只因,唯有相信宁江所言是假,大家才可安心。蛮族二十万人,就能杀得我华夏百万大军不断溃败,湟河以北几乎全部沦陷,若是真有百万蛮军,那我大周朝,岂非非得亡国不可?大家不是不信,只不过是……无论如何不敢相信、不愿相信罢了。”

第二十一章 孰家莲鱼掩峰峦

宋劭抓着龙椅,久久说不出话来。

当宁江告诉他,这一次出贺兰山缺的只是蛮族的前锋军的时候,他也为之震惊、惶恐,而当群臣皆言这不可能的时候,他也立时心安了起来。

若是从前,哪怕蛮族真有百万之众,拥有文气的大周王朝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但是现在,二十万蛮军就差点杀到京城,若蛮族真有百万大军,那对整个华夏,毫无疑问是灭顶之灾。也正因此,虽然群臣对北方蛮地也未必有多少了解,但他还是,近乎逃避性的选择了他更愿意相信的那一边。

他颤声说道:“难道蛮族真有可能有那般多的兵马?”百万之众,对于华夏来说,实在是算不了什么,但对于蛮族来说,如此数量,实在是骇人听闻。

徐修省道:“蛮族之中,任何一部,都不可能拉出这般多的兵马,除非真的出现蛮王,一统北方那冰天雪地的万里银川。对于北方蛮地,我等消息闭塞,其实老臣也不知道,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只是想来……恐怕很有这个可能。”

天子道:“怎么说。”

徐修省道:“北方蛮族各部之间,的确是已许久不曾出现战争,以那些蛮人的习性,这些年如此安静,颇为反常。其实百官说的也没有错,蛮族各部之间,一向并非铁板一块,然而那些蛮子,历来信奉强者为尊,在有绝世强者出现时,也未必不能整合在一块,更何况,面对着华夏这一块巨大的肥肉,蛮族各部放下嫌隙,共同侵犯华夏,绝不稀奇。蛮族人口,的确是远不及我华夏,然而他们生活在穷山恶水之间,逐水而居,北蛮之地,多的是凶残猛兽,这些蛮人,每个人到了一定岁数后,便等同于战士。三丁抽一、二丁抽一,从我们华夏来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对于蛮族,他们却是人人上马可战。”

宋劭心知,以往这老家伙,总是装聋作哑,凡事置身事外,从不发表任何意见,此刻独自找上自己,分明是坐不住了。他道:“徐军国的意见是……”

徐修省沉声道:“陛下,宁江之言,到底是真是假,其实老臣也不知晓。正因为不知晓,所以必须弄个清楚,并做好最坏打算,历代大儒,总喜欢言天人交感,然而事实是,不管我们如何正刑与德,外界的敌人并不会因此而受到影响。老臣之意,做好最坏的准备,即便错了,也不过是一场虚惊,若是真的往最恶劣的形势发展,有准备,总比没准备好上一些。”

宋劭沉默良久,道:“对于宁江,徐军国如何看?”

徐修省道:“我大周朝,以儒道治国,口口声声皆是心性,心性正了,可堪重用,心性不正,必不可用。但是老臣以为,借此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人,那宁江或许年轻气盛,或许叛道离经,然而不管怎样,单从事实来看,此次蛮胡入侵,他是唯一一个取得胜利,全歼蛮族精锐偏师的人。此次蛮胡之所以未能直接威胁到京城,就是因为有他这决定性的一战。”

继续道:“只是人心,是一件奇怪的事,就因为他胜得太漂亮,太好看,所以不免给人一个错觉,总以为换了他人,也同样能够做到。然而老臣这几日里,细细的研究了他在对付木不孤精骑时的战术与谋略,最后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场战争,换成我大周上下的其他任何一人,皆无法做到,老臣年轻时做不到,今日那些口口声声说他危言耸听,将他大肆批判的人……也无一人能够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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