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起身拱手,道:“见过公主殿下!”这女孩自然就是去年在御花园,与他见过一面的红蝶公主。
宋劭从女儿手中接过药汤,取笑道:“活了这么大,这还是朕的宝贝女儿第一次亲手为朕送药,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红蝶公主撒娇道:“父皇,您乱说话了,女儿亲手给父亲送药,怎就成了女大不中留?”
宋劭道:“要是没有某人在这,你还能想到给你父皇送药,那才是女大中留,至于现在么……”
“吃你的药!”红蝶公主小脸蛋羞红,用调羹舀起药汤就往父皇嘴里送。
宋劭笑着接过药汤,一边喝着,一边看向青年:“你刚才说,有真话,有假话,看来真话不好听啊。罢了,朕其实也知道,东南未平,巴蜀已乱,想要再从蛮族手中抢回七州,的确是难上加难……这就是你想要对朕说的真话吧?”
青年严肃的道:“不……这是臣想要对陛下说的假话。”
宋劭紧皱眉头:“这是假话?那你想要说的真话是什么?”红蝶公主也不由得坐在榻边,好奇的看着青年,在她的印象里,从来没有人这样跟她的父皇说话。
青年重新坐回席上,抬头看着天子,缓缓说出他的真话。宋劭拿着汤碗,手掌颤动。女孩儿睁大眼睛,渐渐地,面无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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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言耸听,陛下,那宁江只是在危言耸听!”右仆射韩熙在阶下双手垂拱,沉声喝道。
其他官员亦彼此对望,然后纷纷附和:“陛下,韩相所言有理。”“陛下,那宁江,或是见识不广,杞人忧天,或是有意夸大北方蛮子的威胁,意图争功,请陛下勿要信他。”……
左仆射卢至思犹豫了一下,道:“陛下,臣也觉得……宁江对北蛮的看法,过于悲观了。虽然如此,有道是未雨绸缪……”
“如何绸缪?”韩熙喝道,“西南未定,苗夷未平,却要将兵力用于根本看不见的威胁之中?”
他朝着阶上的天子拱手道:“陛下且想,所谓蛮族,不过是我等华夏之人,对北方蛮胡的统称罢了,然而数百年来,蛮胡从来不是铁板一块,单其部落,便有十几个之多,历来蛮族对我华夏的侵犯,最多也不过就是其中一部,在压制住其它各部后,对我华夏寇边劫掠罢了,这一次,侵犯我华夏的蛮族主力,便是蛮胡中的淳欣部,依臣看来,淳欣部近来在贺兰山北面蛮族各部间坐大,裹挟了一些其它部落,此次南下的二十万蛮兵,已经是他们所能够集合的全部兵力,若说真有人能够一统蛮族各部,只等我华夏出事,大举进犯,如何能够做到?”
尚书右丞亦道:“微臣也是如此看法,此次之所以为蛮族所趁,不过是因为我华夏文气流失,内忧外犯,就算如此,这些蛮兵最后攻掠有余,守土不足,最终也只能逼我朝割让四州,退兵作罢。陛下且想,如果此次的二十万蛮兵,只是蛮族的前锋军,那蛮族主力,岂非有近百万之众?蛮族所生活之地,俱是穷山恶水,人口远远不及我华夏,要集齐百万兵马,除非真有蛮王,整合蛮族各部二十年以上,然后至少二丁抽一,陛下且想,若真有蛮王能够做到这等地步,为何我等事前全无一点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