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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依附到他名下的土地越来越多,许多是连着土地上耕种的贫民一同“转”过来了,这些连着土地一同买卖的贫民,实际上就是“佃奴”,大周王朝的法律上,是禁止佃奴的存在的,但事实上,佃奴早就已经遍布天下,他们名为民,实为奴,即便是宁江没有任何的官阶在身,打死自家的佃奴,最多也不过就是罚一点微不足道的银两。

当然,这并不只是这个世界才拥有的现象,在另一个世界的南宋时期,即便是理论上比佃奴、佃仆多少高上一阶,与地主只有田地租用关系而没有人身依附关系的佃民,尚且“人命寖轻,富人敢于专杀”,甚至从律法上规定佃民无权控诉地主。

作为儒家理学之代表性人物的朱熹更是主张,凡有狱讼,首先应当“论其尊卑上下长幼亲疏之分,以下犯上,以卑凌尊,虽直不佑”,此后,凡是涉及佃民和地主的案件,无不强调“主佃名分”,以“一主一佃,名分晓然”、“主仆之分”等等作为判断是非曲直的依据。

然而即便如此,也仍然有许多平民,争着依附过来,把自家的土地赠送给他,为的就是减免田税。

只因为,在越来越严重的土地兼并中,大量的地方乡绅因为各种原因免于交税,但是朝廷定下的税赋却是逐年增多,这就使得,那些拥有土地的平民,竟比被迫将土地送给乡绅,为仆为奴的佃民、佃仆还要凄惨,一旦交不起税赋,马上就是下罪入狱,而一旦入狱之后,还能够回来的少之又少。

连人带田依附那些免交田赋的地主,为奴为仆,虽然日子也不好过,但至少不用直接面对官府。为了保证自己的田地里有足够的劳作力,至少在其它方面,他们的主子会适当的庇护他们。而在这种病态的、扭曲的潜规则下,一方面,土地兼并越来越严重,另一方面,官府反而越来越难以收到税赋。

正如此刻,成为了状元郎的宁江,大量的土地依附而来,他名下的这些田地减免掉的税负,也必然的会转嫁到其他人身上,迫使更多的人卖田卖地卖女儿,他的田地、奴仆也就进一步膨胀。换句话说,在他成为状元郎的这一刻,虽然他什么事也没做,他的财产、奴仆就已经在成倍数的增加,而不以他自身的意志为转移。

如果鸾梅还在这里,基本上,宁江就是现在的她所要打倒的对象……

第十一章 江南尽处双蝶舞

铜州一带,位于长河下游,属于鱼米之乡,虽然土地兼并也已极其严重,毕竟大家也都还能够过活,西南一带,却因为连续几年的旱灾,早已是一片惨象。

去年好不容易才被镇压下去的龙炎湖暴乱,因为京城出现的天灾,让找到借口的人们再次掀起浪潮。而这一次,朝廷因为“上天警示”,无复先前残酷镇压的果敢,到底是该继续派兵强行镇压,还是赶紧“正刑与德,以事上天”?朝堂上的官员们陷入了无意义的争执当中,而在他们争论的这两个月中,再次出现的暴乱,正在快速扩散,已经波及到了施州、会州、沣州,而且有愈演愈烈之事。

在宁江的记忆中,上一世里要到文帝星崩溃才会再次出现的西南方七路烟尘,藉着陨石砸京城的契机,算是提前爆发了。

虽然如此,那也不是现在的他所能够顾及得到的事,又或者说,爆发就爆发吧,对他来说也是无所谓的,反正,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发。

第一次来到宁家兄妹出生长大的地方的春笺丽很是好奇,她还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水土,能够养育得出宁江这样子的混蛋?不过在这里住了两日后,她却觉得蛮失望的,因为这个地方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奇特。

不管怎么看,以前生活在这里的宁江,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村小财主啊?

后来,宁氏兄妹又带着她,一同登上了小鹦鹉洲,进入了小隋侯宫,对于这个藏着宝藏的所在,春笺丽倒是觉得蛮惊奇的,也很好奇这样的地方怎么会被他们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