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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金华明军直面北线清军最重要的一道防线,修建个把堡寨也是极为正常的,只是这堡垒的外墙修得实在简单,未有包砖不说,待船只继续向南到了近处,细看去更是连夯土做得都很敷衍,别说是火炮了,弄不好几场暴雨下来直接就塌了,都用不上清军出手。

“到了金华,要不要和陈大帅提一嘴呢。”

见于世忠面带犹豫和不解,那艄公瞅了一眼远处的堡寨土墙,继而向于世忠说道:“这墙好像一个多月前就是这样,怎么到现在还这样。”说着,艄公指了指远处正在搬运木料、石料、沙土的那些穿着破破烂烂的绿营服饰却统一剪了鞭子,露出了秃脑壳的苦力。

“上次来时,好像就看那些人在往里搬东西。可巧,这次又看见这个了。”

随着艄公的手指,于世忠也注意到了那群苦力,不过以一个世袭武人的眼光,他觉得那些苦力从举止上似乎应该是行伍出身。只是让他很奇怪的是,坊间不是说那位陈大帅不留俘虏吗,这怎么还出了一帮穿着绿营服饰的苦力呢?

带着满心的疑惑,于世忠父子随船继续南下,直到安华镇才转乘大陈江上的渡船继续南下。

渐渐远去的夯土城墙外,金华镇标营的安庆籍士兵谭景仁和本地士兵王启年一人一头挑着担子向夯土城墙内部走去,而担子下面吊着的则是一块从左近山上新建的采石场里弄来的石头。

大半年前,二人在台州跟随金华总兵马进宝成功击溃了俞国望率领的台州明军,结果庆功宴刚刚吃过,却传来了金华府被另一支明军夺了去的消息。紧赶慢赶的回到金华,所幸明军只是占了东阳和义乌二县,他们的家业都还得以保存。

可谁又能想到,没过多长时间,不仅仅是他们,连带着督标营和衢州、处州、严州三个府绿营的部分兵马一起被始终处于劣势中的明军击溃,就连他们也成了俘虏。

俘虏营的日子不好过,每人每天也就一碗稀得可以当镜子的粥加上一个不大的饼子,最多只能拿水填饱肚子,可是一泡尿下去就又饿了。所幸明军管束甚严,否则就连这点吃食只怕也会被人抢走。

可是没过多久,俘虏营便从闲谈的明军口中听说了抚标营由于在义乌屠戮百姓,被明军前后夹击堵在了山口里全部杀死的事情。

消息传来,恐慌传遍了俘虏营,每个清军俘虏都想要逃跑,因为这些年他们跟在马进宝屁股后面犯下的累累血债一点儿也不比抚标营哨,可是俘虏营周围便是明军整整一个战兵营在进行监视,但凡是脱离了规定活动区域的明军根本不问理由,直接杀死,哪怕只是想要去拉屎也不行。

酝酿中的逃亡没有开始便在明军的高压下宣告完结,过了几天,新的命令下达,所有俘虏清算过往罪孽,以服劳役进行赎罪。

服劳役,证明明军觉得你还有用,性命暂且算是记下了,但是劳役服多久,累不累,待遇如何,会不会被活活累死,这些问题很快又笼罩到了他们的心头。

在明军的押解下抵达安华镇,这里距离清军控制区很近,但是在明军的高压政策以及强悍战斗力面前,俘虏们还是选择了沉默,而这其中也少不了清算时定下的每人服劳役工时数量,只要能够服够了劳役,便可以得到释放。

成了俘虏还能得到释放,任谁也不会相信的,但是随着他们返回金华前就被明军俘虏的那些金华镇清军的现身说法,尤其是其中通过为明军做事领取到红色纸条从而晋升为各级监工的清军俘虏更是用着皮鞭来强调明军大帅的“守信”。如此强有力的说服之下,至少表面上清军俘虏们都表示对于“劳动改造”的拥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