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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甄嬛与白子画渐渐的熟识了起来,在这条东渡日本的大海船上,二人一起在甲板上漫步,一起吟诗唱和,几乎是无话不谈。而口中谎称不再逼她下嫁倭国的舅父对她母亲的逼迫以及对她的看管也越加的严了起来,甚至一度使人威胁白子画,若是不离他外甥女远点,便在这海上杀了他!”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在舅父的逼迫下,甄嬛和白子画二人很快便私定了终身,甚至计划好待船抵了岸,白子画便带着甄嬛和她母亲一起逃亡,去投奔白子画那位先期前往日本萨摩藩的同窗。到了那里,他可以侧身于市井教授汉字,她则在家中侍奉寡母终老,而他们则会有一个家,一群活泼可爱的孩子,也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距离抵达日本还有两天,就在甄嬛和白子画在船舱中诉说着情话之时,巨大的震动将他们摔在了地上。在船中众人的哭喊中,二人登上了甲板,看到的却是一个巨大的由冰组成的小山漂浮在水上,而他们所乘坐的船头却在与冰山交错后开始缓缓下沉,船尾则开始高高翘起……”

“……几乎竖起的海船在无力承受自身的重量的情况下断成了两端,而白子画和甄嬛则在海船沉没的那一刻跃入海中,避过了下沉时的涡流,总算是在寻到一个门板后幸存了下来。而她的舅父则握着解腕尖刀突然出现在近前,试图将甄嬛和白子画杀死,以便独占那张门板……”

“……漆黑的海面上,舅父在搏斗中消失于海中。只不过,哪怕近在咫尺,甄嬛也无法看清白子画身旁被鲜血染红的海水。直到诵读着诗句的声音逐渐低迷,白子画疲倦的闭上了双眼,身体开始失去应有的温度,在甄嬛遥望见远处的船只所发出的灯光的刹那,静静的没入了海中……”

沉浸在故事之中,直到家人推开房门,李渔才从那片冰冷而不失温情的海中浮出,可到了这时,天色却已是大亮。

持着笔的胳膊已酸麻的无法动弹,而砚台里的墨汁也早已凝固。挥退了家人,李渔想起的却是这些年以来“髡尽狂奴发,来耕墓上田。屋留兵燹后,身活战场边。几处烽烟熄,谁家骨肉全?借人聊慰己,且过太平年”的那个“李仙侣”。

苟且偷生于满清的治下,头顶着金钱鼠尾,背弃了圣人关于夷夏之防的教诲,李渔再无心思去读什么圣贤书了,而是将余生寄托于戏剧、故事的创作之中,前不久刚刚问世的《怜香伴》便是如此。

可是他的《怜香伴》与这个故事相比,虽说是多了份细腻和柔美,却少了份来自于时代的大气和共鸣,尤其是在眼下中国即将再度亡于鞑虏的残明末世,这份共鸣更加震撼人心。

派家人前去知会陈文派来的使者再多等数日,李渔决定彻底的将这个故事完善起来,力争使其成为经典之作。而此刻,他则是要赶往那位时常接济他的朋友家中去拿几块冰窖里的冰块,以便于验证陈文在末尾提到的冰会浮在水上的原因,以及冰在水中融化水位不变这两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第二十六章 并行

怀揣着最后一页讲解冰块密度的书稿,李渔顾不上吃什么早饭,连忙向那位朋友家赶去,以便尽快弄明白这里面的原理。

与此同时,越过钱塘江,进入绍兴府地界后一路南下,在通过了被当地人称之为浣江的那片靠近诸暨的水域后,于世忠父子乘着那一叶扁舟愈加的接近了金华明军控制区的最北端——有着诸暨南大门之称的安华镇。

掌舵的艄公是个老把式,走从绍兴到安华镇的水路已经几十年了,对于水文状况了如指掌,什么礁石、暗流之类的无有不知,就连哪里有清军、河盗出没都很清楚,这一路上可谓是无惊无险。

不过他也仅仅是走到这里,因为后面的路途便进入金华府的地界,两地的艄公们墨守着老辈定下的规矩,以这里作为营生的分界线,同样也方便客人选择向西进入浦江县还是向南进入义乌境内。

安华镇在望,终于快要抵达明军占领区,数月的艰辛即将告一段落,于世忠自乌篷中走出,站在穿上伸展了下腰身,顺势闭目享受了一番阳光的暖意。待他睁开眼睛,遥望远处,第一眼看到的似乎却不是预想着的江南小镇,而是一座丑陋而简易的夯土堡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