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谢列勃良内说得很委婉,但所表达出来的还是同一个意思。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地纠缠,而是吩咐他:“上尉同志,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了,你去回去指挥部队吧。”正当他答应一声,准备起身离开后,我忽然又叫住了他,“如果你看到巴斯曼诺夫上尉回来的话,把他叫到这里来,让他负责安排观察所附近的警戒人员。”
谢列勃良内停住脚步,犹豫了片刻后,向我请示道:“师长同志,山脚下的雷区在经过炮击以后,没有爆炸的地雷所剩无几了,要不要我安排人手去布雷。”
“这个时候去布雷?”我听到他这个异想天开的建议,不禁吃惊地反问道:“上尉同志,难道你不知道德军的步兵和坦克正朝我们冲过来吗?要是在这种时候派人去布雷,德国人的坦克只要开上一两炮,殉爆的地雷就能把我们布雷的战士全部消灭掉。”为了防止他继续向我提出什么荒唐的建议,我连忙挥挥手,把他打发离开。
德军坦克的行驶速度比步兵快多了,步兵离我们的阵地还有七八百米时,坦克和步兵便汇合在了一起。原本疾驰而来的坦克停了下来,整齐地排开后把黑洞洞的炮口对着了高地。看到这一幕,我不禁愤愤不平地暗骂道:该死的德国佬,又想用坦克炮火来压制我们阵地上的火力,好掩护他们的步兵冲锋。
我刚这样想,德军的坦克炮已经整齐地开火。二十几枚坦克炮弹呼啸地朝我们的高地飞过来,片刻之后,便落在不同的地段爆炸。其中一颗炮弹就落在观察所左前面五六米的地方炸响,我连忙往下一蹲,把整个身子都躲在了断墙的后面,但崩飞的泥土依旧落了我一身。
我从墙后露出头,发现山坡下的德军步兵,已由步行变成了一路小跑,正在向我们的阵地快步冲来。看到敌人接近了我们的阵地,指战员们不管德军的坦克依旧在射击,纷纷从战壕里探出身子,摆好了射击姿势。
约有一个连的德军步兵冲到山脚下,被那里的铁丝网拦住了去路。正当他们在尝试清除这些铁丝网的时候,山腰阵地上的火力点突然开火了。两挺轻机枪和七八支吃饭去,以及三十几支步枪所组成的火力,顷刻间便打倒了十几名德国兵,剩下的连忙调头逃了下去。
“见鬼,为什么这么早就开枪。”见到山腰阵地上的指战员们沉不住气,没把敌人放近一点,就贸然开火,结果就只打死了这么点敌人,同时还把自己的火力点暴露了。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就将是敌人坦克炮火的报复。我冲着门口大声地喊道:“喂,谁在外面,进来一个人。”
随着我的喊声,一名战士出现在门口,礼貌地问道:“师长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战士同志,你去问问谢列勃良内上尉。”我怒不可遏地说道:“问问他,山腰阵地是谁在指挥,是谁让他们先开枪的?”
没等战士离开,谢列勃良内先出现在我的面前,他应该是隐蔽在附近的掩蔽部里,也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知道我有可能会发火,所以没等我派人叫他,便抢先出现在我的面前。
看到谢列勃良内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又怒气冲冲地把自己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上尉同志,谁让你的部下先开枪的?”
面对我的指责,谢列勃良内涨得满脸通红,他喃喃地说道:“师长同志,这件事情怪我,是我没有给他们说清楚,这件事情我要负责任。”
我没有理睬他的回答,继续质问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冒失的后果是什么吗?”说着,我朝山坡下一指,“你仔细看看,在刚才的那一轮射击中,我们打死了多少德国人,又跑了多少?对于这些进攻高地的敌人,我们不是要赶跑他,而是要消灭他们。现在把他们赶跑了,正在漫无目标射击的德军坦克,就会集中炮火摧毁我们在山腰阵地上的火力点。一旦火力点被炮火摧毁的话,你认为仅凭阵地上现有的兵力,能挡住敌人的进攻吗?”
“当然挡不住。”谢列勃良内小声地回答道,接着他又向我辩解说:“师长同志,也许是刚才的那轮炮击,把我们指战员的火气打出来了,所以一看到敌人接近我们的阵地就忍不住了。”
我的话刚说完,德军坦克便不再像刚才那样漫无目的地射击,而是集中炮火炮击着山腰。在战壕前后爆炸的炮弹,逼得战士们不等不抱着武器缩进了战壕。
“记住,上尉同志,就算忍不住也得忍。”我使劲地一挥手,不满地说:“现在你回部队去布置防御,想方设法都要挡住德军的进攻,明白了吗?”谢列勃良内默不作声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