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还想和克鲁格洛夫聊几句的时候,突然从头顶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女生:“请问,你们知道怎么去师指挥部吗?”
我和克鲁格洛夫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材苗条相貌俊美、挎着一个急救箱的女卫生员,正低头看着我们。她的身后,还站着十几名卫生员打扮的战士,其中半数是女兵。
没等我说话,身旁的克鲁格洛夫已经尖叫一声:“啊!我亲爱的娜达妮。”接着手脚并用地从战壕里爬出去,向那个问话的女卫生员猛扑了过去。
我眼瞅着克鲁格洛夫冲到女卫生员的门前后,猛地站住了,喃喃地说:“是你吗?亲爱的,我的娜塔妮?”听到中士再度喊着女卫生员的昵称时,我心里就明白了,这个女卫生员就是那晚我在吉普车旁,看到和克鲁格洛夫约会的那位娜塔莎。
“是的,我的海魂,是我。你的娜塔妮。”女卫生员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强忍着,还是没有忍住,眼圈一红,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克鲁格洛夫,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真正是太好了!”她哭着扑进了克鲁格洛夫的怀抱,使劲地捶打了克鲁格洛夫几下,接着又用力地抱紧了水兵,在他怀中嚎啕大哭起来。克鲁格洛夫也紧紧地抱着她,不说话,任由她哭闹。虽然他们的旁边站了十几个人,战壕里也有不少战士涌到我的身边看热闹,但是谁也没有说话,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在生离死别的战场上,恋人重逢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都明白娜塔莎需要一个发泄的过程,哭出来就会好多了。
两人抱了许久,娜塔莎才止住哭声,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克鲁格洛夫,试探地问:“亲爱的,这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你在抱着我吗?”
克鲁格洛夫使劲点点头,回答说:“是的,亲爱的娜塔妮,这不是梦,我们又重逢了。”说完,俯下头去吻娜塔莎的额头。娜塔莎抬起头,把自己的嘴唇迎了上去,两人的嘴毫不意外地碰到一起,接着开始热吻起来。
我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点都没有打断他们的想法。不知道哪个顽皮的水兵吹了一声口哨,随即欢呼声响成一片。不管是卫生员还是战壕里的水兵们,大家都齐声高喊着:“苦啊!苦啊!苦啊!”此情此景,就如同在婚礼上,嘉宾们要让新郎新娘接吻时一般。
没等两人的热吻结束,从战壕里却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喂,我说,你们都聚在这里做什么,都回到各自的岗位去,该挖工事的挖工事,该巡逻的去巡逻。再留在这里,小心我关你们的禁闭。”
战壕里的水兵停止了欢呼,纷纷散去。克鲁格洛夫和娜塔莎两人也连忙分开,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不敢动。
等战壕里的水兵散得差不多了,我才看清原来喊话的是水兵大尉。这时,挡住我们中间的水兵都走得差不多了,大尉也看到了我,连忙小跑着过来,抬手敬了个礼,恭恭敬敬地问道:“中校同志,您怎么来阵地视察也不打个招呼啊?我的部下没有给您添麻烦吧?”
我冲他摆摆手,说道:“不用客气,大尉同志,我就是随便走走。”说完,我抬头看了看还傻站在战壕外面的克鲁格洛夫和娜塔莎,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连忙冲他喊道:“喂,我说中士同志,赶紧带你的娜塔莎下来吧。”
克鲁格洛夫扶着娜塔莎下了战壕,我指着两人对大尉说:“大尉同志,你的部下好不容易和他的恋人在战地重逢,正打算互诉衷情的时候,却被你打断了。你说说,该怎么办?”
面对我的指责,大尉看了两人一眼后,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中校同志,我错了。”
“错了就必须受罚。”我毫不客气地说道。
“听凭您的处置。”官大一级压死人,明知道我有点强词夺理,但是大尉在我的面前一点脾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