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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湖南第一丝厂的成功,所以李观森才会有进一步扩大企业生产的想法,不过他并没有选择扩建长沙的工厂,而是选择了刚刚光复的广州,在这里设立新厂。

李观森之所以会选择广州,是因为这里通航近海,生丝可以直接出口海外。

“咱们在这里办厂就再也不需要考虑,通航压货的事情。”

李观森口中的“通航压货”,所指的是下游受战乱侵扰,所以有时候航行总会受到一定的限制,有时货物会在武昌压存月余。但广州却不同,广州通海,没有任何航行限制。也正因如此,在知道督府光复广东之后,他便选择了在这里设立新厂。

“次山,这里可是广东,你是湖南人,万一到时候,惹出什么乱子来。”

赵凤勤不无担心地说道,毕竟当初在长沙设立工厂已多有不便,很多人总觉得那烟筒有伤风水,若非是官府的支持,这工厂能不能办起来都不一定。

“怀仁你想多了,要知道左大人需要工厂,他李大人同样也需要工厂,我可是听说他李大人,还准备在广东建铁厂来着,都府治下可不是当初,只要咱们办厂不论是在湖南还是在广东,地方官府肯定会支持咱们!”

赵凤勤所言倒是不虚,这督府也罢、地方官厅也好,与过去满清朝廷不同,是鼓励殖业办厂,而且这又于官员的政绩紧密相连,也正因如此,他左宗棠才会倾力支持第一机器缫丝厂,甚至搓和着湖南本地士绅为其筹集了十五万两的股本,当然那些人之所以投资支持第一机器缫丝厂,原因是因为去年短短数月支持第一机器缫丝厂既获利数千两,收回了最初的投资,正因其获利颇丰,才使得那些士绅轻易为左宗棠所说服,进而投资第一机器缫丝厂新厂。正是凭着这笔股本,他才会一方面扩建长沙的旧厂,于汉阳的兵工厂定购蒸汽缫丝设备。另一方面,又从湖南官银号贷款十万两,用于创办广州分厂。而这次来广州,一来是为了通过洋行,从国外选购建厂所需要的机器,二来则是为工厂择址。

不过与最初的计划不同的是他的计划发生变化,而整个计划之中,变化最大的恐怕就是将第一机器缫丝变成第一机器纺纱厂。这是他在来广州的路上,接触到了洋布之后生出的念头,当然更重要的是,洋纱、洋布的市场远超出他的想象。

“去年广州自外洋的输入棉花达52万担,价值500万元,棉布占第二位,每年进口35万匹,价值148万元;呢绒占第三位,每年输入价值103万元;棉纱棉线占第四位,每年进口价值为625万元,外洋棉花比之湖南、湖南便宜4成,即便是加了两成五的关税,成本亦远底于湖南,于广州办厂,纵是加之经珠江、北江经由山路入湘江之运费,机器纺出之棉纱、棉线亦底于湖南土纱。”

置身于舢板上,看着那片江边堤岸,李观森的神情显得有些激动,曾几何时,他也是苦读圣贤书,而现在他所研究的却是这殖产之道,尤其是那机器工厂,第一缫丝厂的成功无疑等于为他开启一道新的大门,让他在土地之外看到新的机遇。实际上,看到这个机会的并非仅仅只有他,在他于左宗棠的支持下扩建缫丝厂的时候,于长沙已经有人创办机器缫丝厂,用蒸汽机生产高质量的生丝。

“可是,你别忘了,三个月前,督府才花60万从广州的洋商手中买下了大批的外国床单、衬衣布、斜纹布发生,那些东西都是长期积压的商品!”

赵凤勤说的是事实,实际上,现在督府之所以受到西洋商人的欢迎与支持,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的督府是其重要的“贸易伙伴”,督府除去购进机器设备之外,同样也购买大量的外洋商品。

就像义军其军营中使用着白布床单,行军时使用帆布帐蓬,他们的军装使用斜纹布,衬衣使用衬衣布,甚至就连同缝鞋的缝鞋线也全都来自外洋。在这种情况下,赵凤勤自然不支持李观森于广州办纱厂。

“次山,当初,咱们是想在这里办缫丝厂,利用广州临海可以直接出口的便利,现在你却要与这里办机器纱线厂,这纱线积压的话,到时候官银号催要贷款,到时候又该如何?难不成,真让他们收厂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