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他先前和维齐尔在爱姿哈尔大清真寺,和许多阿訇、臣民一起聚礼,因为法蒂玛的统治者是什叶派信徒,故而大清真寺习惯先宣讲什叶派教义,而后再宣教逊尼派的:先结束仪式的哈里发便提前来到这里,而逊尼派的艾弗德勒后来一步,在门塔下入口处即忽然遭到刺杀。
谁想仅仅相隔了半个时辰……
墙壁前,盘膝坐在那里的大维齐尔喘息着,抖动胡子拼尽全力将哈里发像自己孩子般搂在胸口,对他低声说,“不要管我,不要管我……别回头,擦干泪水,上窗户那里去,若无其事地面对所有臣民,他们便不敢当众弑杀你……活下去,离开我你也要活下去啊!”
哈里发抬起蓝色的双眼,还是号哭不已,不愿离去,他虽然二十三岁了,但在孤寂堂皇的宫殿里,面对来来去去的宫女、宦官和禁军,除去老师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信任他人。
“请上窗台吧,维齐尔已经得到他应有的惩戒。”许多披着铠甲的亚美尼亚、突厥禁兵,回站成队列,低首带着甲片的摆动声响,向着哈里发请求道。
“你们这群罪人、屠夫!”最终,穆斯塔阿里还是回头,流着泪高声控诉起来,“我诅咒你们全部下火狱里去,你们把这座都城和这个国家带往万劫不复的境地。”
“国贼是艾弗德勒。”所有禁兵齐声。
“是,我是国贼,但……”艾弗德勒哀叫着,手还在不断推搡着哈里发,叫他去窗台那里。
但哈里发却尖叫起来,拔出了镶嵌钻石的腰刀,冲着那群杀人的禁兵奋力劈砍去,刀刃折了,就喘着气挥舞拳头殴击着。直到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一把剑深深刺入了哈里发的腹部,他美丽的蓝眼睛大张,睫毛战栗,嘴角的血潺潺流出,浑身颤抖着看着面前那位脸色还带着些惶恐的出手禁兵……
“埃及,开罗完了,那只奠基的乌鸦从我眼前飞走!”艾弗德勒痛苦地用后脑勺撞击着墙壁。
大约又过了个时辰,哈里发年仅五岁的弟弟,穿着翡翠绿的丝绸长袍和缠头,吓得背脊不断抽动——在刚才血腥的杀戮当中,他被保育宦官塞入到浴室的空炉灶当中,然后被一群禁兵找到扯出来,被宣布了新的尊号“长寿者”,拉到了哈达卜门塔的窗户前,面对着下面数千还不明所以的信徒群众。
方才于门塔的入口处,这位“长寿者”看到了横躺在那里的,导师维齐尔和哥哥血淋淋的尸体。
回想到那个情景,五岁的长寿者哈里发顿时怕得想哭。
但他肩膀很快被只大手摁住,那是阿绍特的手,其本人遮挡在铁盔下的脸毫无表情。
消息随后也在鸦宫当中被放出来,“原本哈里发暴毙,大维齐尔企图篡位,被忠诚的禁军卫队诛杀。”
随后阿绍特派遣一支柏柏尔骑兵队伍,驰往亚历山大里亚城,准备诱杀舰队司令官阿尔·鲁米,鲁米提前预感到不对,急忙下令舰队拔锚朝亚实基伦港逃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