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得知情况不妙的的黎波里城即派遣信使,去大马士革城向他们原本的宗主杜卡克·突吐施哀求军事援助,或者外交斡旋。
这座城市甚至提出,如果塔尔苏斯方愿意撤军,他们可以缴纳五万枚金币作为酬谢。
但向来是黎凡特最重要造船基地、拥有完备船坞和港口的的黎波里,早已是高文必争之地了,他现在不在乎钱也不在乎人,只要这座城市。杜卡克又是个有些软弱的人物,面对附庸城市的求援,不敢出动军队和高文翻脸,反倒派出密使前往塔尔苏斯宫廷申辩自己“绝无开衅之意愿”,等于暗中将的黎波里给出卖掉了!
绝望的的黎波里城,又开始向埃及的法蒂玛宫廷求助。
这也是他们仅剩的希望所在。
但现在的法蒂玛声势,比起先前来更加衰落了。在基督徒东征前,它就丧失了东西方的广袤领地,只能在埃及本地和黎凡特南部一些海港城市保持影响,而后又遭到新兴的突厥人的侵攻,失掉了对巴格达、叙利亚的权力。在国内,饥馑、宗教迫害和贪污内讧盛行,肥沃的尼罗河不再能带来粮食,科普特农民们大批死去或逃亡,基督徒和犹太人被迫戴上黑袍和特殊标志遭受歧视虐待,心怀叵测的将军大臣们各自得到柏柏尔、突厥、亚美尼亚或埃塞俄比亚一派佣兵禁军的拥护而互相厮杀,哈里发不过是拘在雄伟华丽宫殿里的一介高贵囚徒而已。
现在基督徒光复耶路撒冷后,埃及所能控制的地盘愈发缩水,好在实权者大维齐尔艾弗德勒实施了独断铁腕统治,还能稳住摇摇欲坠的形势。但先前阿苏尔战役后,艾弗德勒被高文、鲍德温、博希蒙德的联军大败,丧失了大部分精锐陆军,便躲在亚实基伦官邸里羞惭不出。
所以的黎波里的求助信传到他手中后,艾弗德勒当即认为“此刻与塔尔苏斯和耶路撒冷开战,有害无益。”然后就让几名使者乘船前去开罗宫殿,告诉法蒂玛哈里发穆斯塔阿里,“此后我国必须以整顿税务,休养生息为上策,争取和其他诸国保持和平联系。”
艾弗德勒如是做,除去公义外,当然有他的私心在里面:王朝的大部分精锐,都还集中在亚实基伦地区,他就呆在这里企图牢牢把握住这支武装,不愿意随意调动出阵,以保持自己权势不坠。
大维齐尔的信,送抵哈里发王宫门阍里,把守此处的是一支亚美尼亚籍禁军卫队,其指挥官为“执剑侍从”头衔的阿绍特,也是先前在喀尔斯战役里据守城堡,后被高文俘虏枭首的马哈德泽里之兄长。
此时天色已晚,而哈里发正在另外处宫殿“西宫”里就寝,故而由他信任的阿绍特将军接过了信件。
没想到仆役举烛时,误烧了信件的边角,阿绍特将军忙叫两名科普特书办将焚黑小半边的信纸扯出,放在桌子上进行抢救性的誊录。
这一誊录不要紧,即誊出血腥的“鸦宫之变”来。
第49章 鸦宫暗影
原来,此王宫为法蒂玛通常所言的“旧宫”、“鸦宫”。
一百三十五年前,当时还定都在马赫迪亚(现突尼斯东南部一海港城市)的法蒂玛王朝,对埃及发动连绵不绝的征讨,其领军大将却是个出身西西里的标准希腊人昭海尔·苏尔吉里,他幼年时是名奴隶,后来被提拔为军队里的将领——昭海尔决定性地击败灭亡了原本占据埃及的伊赫什德王朝,并且当他和五千名部下驻屯在距离富斯塔特四个古里外的荒地时,各路人马如柏柏尔人、撒拉森人、希腊人纷纷来投靠他,原本的营地一下子不够用。于是昭海尔就让部下烧制砖石,将营地扩展得很大,并取名为曼苏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