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安娜不断地在动用着自己的高贵和影响力,希望能够找到与自己志同道合的人,其中最大的投资,自然就是高文了。
可此刻高文不知何处,但她与母亲却结结实实败下阵来,败得是那么惨,安娜这时候才明白,“女人是天生的弱者”,而上帝也说过,女人和蛇永远是天敌,“你伤蛇的头,蛇必伤你的跟”,而“丈夫将永远是你的主人,你也必将永远倾慕他,听从于他”,此前她却忘记了上帝的告诫,选择相信梦境当中魔鬼的蛊惑。
不是吗?事实就摆在眼前,当以前安娜被众星拱月时,人们不管是何种身份,都能以触及自己的紫袍为毕生的荣耀;不管多远地区的国王与储君,都日夜渴望能娶到出生在紫色狮宫的她;在这种迷醉的感觉下,也在父亲的纵容与宠溺下,安娜一步步长大起来,也一日日地不自量力起来。可是今天,父亲剑尚未出鞘,就痛痛快快地击溃了她所有的梦呓,“就这样放弃吧安娜,你就乖乖当父亲笼子里的金丝雀,和布雷努斯家族的新娇娘,像你的祖母那样,为男人的江山贡献终生,那么将来在史书的记载里,你将成为罗马公主乃至所有妇人美德和谦恭的典范。”显然,这就是父亲的公开台词。
“不,父亲,我不甘。”安娜像是自言自语,低声说出这句,在窗户外,已经变得冷冽的风袭过,宫殿下面的御苑的花草树木发出了空洞凄厉的啸声,也应证着安娜此时的心境,她把礼服往上拢了拢,又重新燃起了欲望和斗志,“梦境里的蛇啊,你没有丢弃我,只是重新潜回了我的心中而已,而安娜·科穆宁将不再迷茫,要为了母亲,而去真正奋战了。”
而书桌前的宦官,翻捡到了安娜在昨晚的日记书卷,他隐约觉得可以对长公主的前途有所帮助(毕竟这位宦官还算是忠厚人),就暗中请求名使女,将它传递给陛下。
约莫一分后,在玛莲娜寝宫内的阿莱克修斯,看到了安娜誊写在书卷末行的那句“我的父亲比我伟大”,还有数个重复并潦草的“父亲对不起”的字样时,顿觉得与女儿的任何过节都要被粉碎掉了。
第63章 新政
帷幕掀起与铃铛响动,开心得意的玛莲娜携着约翰的手走出来,准备好好庆祝阿莱克修斯在宫廷政变当中的伟大胜利,于是皇帝不动声色叫送信的使女退下,并把安娜的日记揭下来,摆入腰带的挂囊当中。
还没等玛莲娜开口,阿莱克修斯就摆手,“现在反叛的麦考利努斯,与许多杜卡斯家族成员还在遁逃的途中,皇都内有许多事务亟待朕的处理。所以朕马上与小鸟和御墨官,还有重要事情在外庭商议,你与约翰先歇息好了。”
听到皇帝这句话,玛莲娜有些怏怏,但约翰黑色皮肤里镶嵌的双眼,都明显冒出光来,好像他对父亲的劝慰根本不是很感兴趣的模样,而是死死握住了养母的粉嫩细滑的手臂。这种表情的微妙,阿莱克修斯没有瞧见,但却被一旁侍立的大宦官收入眼中,但尼克德米亚只是轻轻咳嗽两下,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在宫廷里浸淫一辈子的他,当然明白什么事可以猜疑,什么不可以。
外庭当中,麦莱斯已经恭敬地准备好了抄录人员和笔墨,“有确切的情报吗,关于凯撒的逃亡方向?”皇帝不经意般询问说。
“没有渡海,因为他自己也害怕,毕竟小亚的西部几乎全是泰夫里斯党和科尼雅苏丹的地盘,所以他在急速朝着都城的西边跑。”
“他会去投奔那个斯蒂芬·高文的红手大连队吗?”皇帝发问,带着点不安,“要是那般,倒是会让朕棘手。”毕竟麦考利努斯·杜卡斯还是有资格,对帝国的御座提出宣称权力的,要是和高文这个狡狯蛮子,乃至整个公教会的世界勾搭起来,着实难以应付。
小鸟哂笑着摇摇头,“没错的话,他应该去了布雷努斯,乃至诺曼头目博希蒙德那边去。”
“唔,两支军队算是首尾相连的。”阿莱克修斯听到信任的大宦官如此判断,不由得笑起来,心中就此安定下来,“我的这位姐夫啊,打心底还以为布雷努斯是安娜的未婚夫,而泰提修斯是他的家奴出身,就会全心全意支持自己。更有意思的,是博希蒙德的态度吧……朕都要迫不及待地看这处有意思的戏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