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几个呼吸的功夫间,门口的匪徒就又被放翻了十数个。而他们仓促发起的反击,却连屋脊上人的寒毛都没有碰到半根。顿时,所剩无几的士气彻底归零。众人惨叫一声,抬起受伤昏迷的百人将李进,踉跄着向后撤去。转眼间,就退到了距离大门二百步外,只留下一地的长矛、朴刀、盾牌,还有二十几个血淋淋的尸体。
“打开大门,将贼人遗弃的兵器捡回来!”站在三清观顶统领全局的扶摇子抬手擦了擦自己的额头,大声命令。
刚才那短短半炷香时间里,他的心脏跳起来又落下,落下去又跳起,紧张得几乎都无法正常给身体供血。但在敌军仓惶后撤的刹那,他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停滞原地多年的道心,忽然又开始松动,也许用不了太久,便能更上一层楼。
不止是他一个人,因为局部的小胜而大受助益。道观中的所有民壮们,也同样感觉到自己与先前相比大不相同。原来那些杀人者都是表面上凶残,事实上比胆小鬼还胆小鬼;原来打仗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原来杀人者挨了箭也会死,挨了板砖也会喊疼……
在胜利的鼓舞下,大伙迅速拉开道观大门。当着敌军的面儿,从容不迫地捡走地上的兵器、盾牌,顺便给血泊中翻滚哀嚎的伤兵一刀,彻底解决他们的痛苦。
“把那个丢人现眼的家伙抬下去斩了,悬首示众!把都头以上,还活着得给我押过来!”防守一方兴高采烈,进攻一方,却是愁云密布。统兵的步将李洪濡恨手下喽啰当着外人的面儿给自己丢脸,毫不犹豫地对溃兵中的带头者执行了军法。
“是!”立刻有四名亲兵冲入溃败回来的队伍当中,不由分说拉起李进,一刀削掉首级,挑上高杆。更多的亲兵则从人群中拉起还活着的两名都头,用刀架在脖子上押到主帅身前,听候发落。
“脱去底衣,当众杖责二十,然后贬为普通兵卒,戴罪立功!”李洪濡对两名都头的求饶声充耳不闻,咬着牙下达处置命令。
这个结果,比当众斩首稍好,却也非常有限。且不说当众被扒光了屁股打板子之后,两名都头从此再也难以在同伴面前抬起头来,仕途从此断送。下次发动进攻时,他们还要忍着伤痛冲在最前方,十有八九是有去无回。
“其他人,全部下了兵器和盾牌,充当死士,抬锤撞门!再有不战而逃者,当场处斩!”李洪濡却依旧不解恨,将目光扫向其他溃兵,杀气满脸。
这下,顿时有人当场痛哭了起来。刚才有盾牌保护和弓箭手掩护,他们还伤亡了一成多。如果什么保护和掩护措施都没有,大伙岂不是全失去了生还了可能?
然而,李洪濡却不敢再对他们留半分情面。三角眼就在他身边冷笑不止,稍远处,还有郭允明派来的大量行家里手在撇着嘴旁观。如果他再不表现得狠辣果决一些,即便今天最后赢得了胜利,恐怕也会给三角眼和郭允明两个头上的主人,留下懦弱无用的印象。那样,非但他此前的所有努力都瞬间化作东流,此后,他在即将建立的大汉朝廷里,也永远失去了占据一席之地的可能!
“刘兆安,你再带两个百人队上。李芳,带人把刚刚砍下的树干抬过来。刘葫芦,你将刚才撤下来的这群废物全都押在阵前,让负责抬树撞门!有不从者,斩!”迅速权衡完了轻重,李洪濡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副将和铁杆亲信们,哑着嗓子吩咐。“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半个时辰之后,必须拿下整座道观,并且把常二小姐,毫发无损地带到我,带到王大人面前!”
“得令!”刘兆安大声答应着,带头拱手向三角眼行礼。“请王大人且闭目养神,半个时辰之内,末将定然请大人进三清殿休息!”
“小兔崽子,你倒是机灵得紧!”原本已经满脸冰霜了三角眼闻听,立刻咧嘴而笑。虚虚向前踢了一脚,大声补充,“去吧,咱家希望你不是在说嘴。如果你能做得到,咱家保证你连升三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