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数千汉军兴高采烈的提枪欢呼起来,糜旸的脸上也流露出笑意。
随后糜旸将将士轮休的具体事务交给孟达与邓艾二人处理,他自己则带领着一众亲卫家眷,在吴懿与法邈的恭迎下迈入了南郑城中。
南郑城原本作为张鲁的大本营,在张鲁这个汉末大富豪的扩建下,城池并不比襄阳、江陵等一众大城小。
而城中原本是张鲁居所的州牧府,更是远远超出一般府邸的规格。
当糜旸进入州牧府中后,也不禁暗暗感慨一句,他所身处的这座州牧府,无论从各方面来说都不输于成都中的那座皇宫。
只是想起关嫣所言的糜旸,这时心中已然动了要拆分州牧府的心思。
在进入州牧府中的一路上,糜旸以刚刚归来需要歇息为由,让吴懿等所有人都先行退下。
他单单只留下法邈一人在他身前带路。
而在吴懿等人都退下后,糜旸又下令让他身后的一众亲卫家眷退避。
于是乎不一会儿后,在一处宽阔的回廊之中,只剩下糜旸与法邈二人。
当周围都无旁人后,糜旸让前方的法邈止步。
在法邈止步之后,他便当即转身对着糜旸一拜。
见法邈这副执礼甚恭的样子,糜旸的脸上浮现一些笑意。
自小一起玩到大的,在外人面前拘谨也就罢了,现在就只剩他们兄弟二人,还如此拘谨作甚。
糜旸在扶起法邈后,便拉着他的手来到一旁的回廊边上坐下。
只是在糜旸坐下后,谨记上下之礼的法邈,却始终不肯在糜旸的身旁入座。
糜旸见法邈十分执拗,他也便放弃了让法邈坐在他旁边的想法。
糜旸看着他身前站立的法邈,口中直接言道:“我刚受天子诏令成为州牧,心有诚惶诚恐之念,只怕施政不当引得梁州上下不安,辜负天子的期望。”
“天子曾常常对我教导道:“欲成大事,必先用人”。论才能,天子曾盛赞你有理政之才。论亲疏,你我同门而出,实为兄弟。
故而我想召你为梁州别驾,不知你意下如何。”
法邈之父法正是糜旸的授业恩师,糜旸当初在法正府中学艺的时候,与法邈可是一同学习一同起居的,所以法邈与糜旸的关系自不必说。
甚至单单论关系之亲密的话,在尊师重道的当世,法邈比起张苞等人来说,与糜旸的关系更为亲近。
糜旸知道接下来他要实行一系列的改革,凡有改革,必有阻力。
而想要消除那些阻力,除去他本身要有巨大的威望之外,还必须找一些得力助力来协助他。
法邈便是糜旸想找的第一个助手。
因为关系太过亲密,糜旸也不想与法邈拐弯抹角的,他直接将自己的心意与法邈说明。
可是法邈在听完糜旸的话后,他却对着糜旸一拜后言道:“邈才德薄浅,当不得别驾之职。”
别驾,全称为别驾从事,乃是东汉以来州刺史或州牧的属官。
别驾是一众州属吏中地位是最高的,在州牧出巡时可别乘一车,故被世人尊称为别驾。
而随着桓灵以来,地方州牧的权力不断增加,别驾的权力亦随之不断增长。
及至今日,别驾已经是一州中为州牧总理政务的属官。
若将州牧比作是一州的“君主”,别驾就是权力仅在州牧之下的一州“丞相”。
而法邈婉拒糜旸的理由,除去别驾的权力十分深重外,还因为由于别驾的地位,所以往往一州别驾会是由当世名士担任。
法邈自认为,以自己目前的名望,不足以担任梁州别驾一职。
法邈心中的顾虑,糜旸倒不是不知道。
只是既有州牧,必有别驾,而目前他麾下的人才中,唯有法邈才适合担任这一职。
于是糜旸笑着对法邈言道:“有才不在年高,自桓灵以来,天下年轻身居高位者不知凡几。”
糜旸这句话说的是事实。
每逢乱世,就会有许多英才迸发,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乱世中年轻人更容易出头。
当年群雄割据的时候,许多名震天下的英才身居高位时,亦不过二十多岁而已。
在说完这点后,糜旸接着言道:“况你出身关中名门,以你家族之名望,你任别驾在世人眼中亦不会太过于遭受人非议。”
糜旸说的这点也是事实。
扶风法氏可是史书明确记载的名士家族。
能得惜字如金的史家特地记载这一点,可见扶风法氏在天下间亦是有名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