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伦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可是这白山黑水之地,方圆几千里,就算是你们现在的这几十个勿吉部落,也不用担心无处可迁吧。”
突地稽摇了摇头:“别的地方还好说,可我们的这个粟末部,情况非常地特殊,我们是勿吉地区最南边的部落,紧靠着突厥,契丹和高句丽,可以和他们进行交易,用大山里特产的貂皮,人参去换取他们所出产的马匹,铁器和粮食。所以黑水部早就看中我们这个地方了,一直就等着我们迁移,然后他们好来占据呢。”
封伦点了点头:“这也是人之常情,你们这里并不出产铁器和粮食,而这些东西只能通过贸易来换,不过黑水部不是跟你们以前有联姻吗?这种事情就不能好好商量?非要刀兵相见?”
突地稽咬了咬牙:“因为黑水部的野心太大,他们的酋长乞乞仁利,要的不仅是地,还有人,周围的小部落,已经有七八个给他们吞并了,就在我们从高句丽回来的第七天,乞乞仁利就派了使者来我们粟末部,想为他的儿子乞乞发可,向我们家的夫容姐姐求婚呢。”
封伦睁大了眼睛:“这不是联姻吗?好事啊,你们粟末部的实力正好受了损失,现在和黑水部联姻,不是正好可以自保吗?”
突地稽怒道:“不,封大使,你是不了解黑水部的手段,他们是惯用这一招了,先向周围的弱小部落求婚,十几年前乞乞仁利自己是酋长儿子的时候,就娶了拂涅部的女儿,按我们勿吉的风俗,是要在女方部落住上三年的,结果乞乞仁利带了五百勇士当了你们汉人说的上门女婿,却利用了拂涅部对他的信任,在一次拂涅部的追猎大会上,可耻地暗杀了老酋长,从而把拂涅部据为己有,将之吞并,从此黑水部一下子实力大增,成为勿吉各部中最强的。”
封伦点了点头:“这种夺权的手法倒是老练,快赶上我们中原的水平了。想不到勿吉地区,也有这样的阴谋家啊。”
突地稽叹了口气:“五年以后,乞乞仁利成了黑水部的大酋长,他再次向北边的伯咄部求婚,伯咄部弱小,不敢违反乞乞仁利的意思,但有了拂涅部的前车之鉴,所以对乞乞仁利上门娶亲的儿子严加防范,还坚持此子只能单身前来,不得带一个护卫。”
“结果乞乞仁利就派了一个最弱小多病的儿子去了伯咄部,没过一年,这个儿子就去世了,乞乞仁利说是伯咄部有意迫害,虐待,害死了他的儿子,因此出兵攻击伯咄部,打得伯咄部几乎灭亡,仅剩不到千人向北方逃蹿,现在还不知下落呢,而乞乞仁利也堂而皇之地占了伯咄部故地。”
封伦的脸色变得越发地严肃:“用这种联姻的手段制造各种借口,来攻击周围的各部落,这手法玩得挺溜啊,可是你们周围的部落,就没想办法联合起来,不被他们黑水部所欺负吗?”
突地稽咬了咬牙:“各部之间的来往,都要经过黑水部的地盘,就象我们部落,若是想去远方的安车骨,号室等姻亲部落,都要穿越黑水部才行,若是走漏了风声,岂不是给那乞乞仁利开战的口实吗?而且乞乞仁利的为人很精明,只会趁着周边部落或是碰到灾荒,或是内部纷争的时候下手,若是这些部落内部团结,而且兵力强大,足以自保的话,乞乞仁利就会潜伏不动,也正是因此,我们跟他们黑水部,也勉强维持了近十年的和平。”
封伦有些听明白了:“只是现在的黑水部,看你们在这次的大战中损失惨重,而其他的几个部落,也和你们大体相当,无法对抗黑水部,更不用说为了你们粟末部而出头了,所以他就派人来求亲,想要故伎重演,既占你们这块地,也要吞并你们的粟末部,对吗?”
突地稽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封大使,你说换了你是我,应该怎么做?”
封伦哈哈一笑:“突酋长,你们与那黑水部对战,当真没有取胜的把握吗?我看贵部虽然受了损失,但部落上下还是很团结,也有数百骑兵,并不见得打不过那黑水部吧,毕竟他们也不可能倾巢而出,而且师出无名,也要防备其他部落的偷袭呢。”
夫容姐姐淡淡地说道:“根据我最近的情报,黑水部和高句丽的东部大人渊太祚,一直暗中联系不断,如果倾我们部落的力量,对抗黑水部,还可一战,但要是高句丽人也从中捣鬼,从背后突袭,那我们就必败无疑了。而且,乞乞仁利的那几个儿子,长得全是歪瓜裂枣,我一看就要吐,死也不会嫁给他们的!”